速度的迅捷,更加昭顯了叢剛想在申城安營紮寨的信念。
不用再忌諱嚴邦的敵視,也不用顧慮河屯想將他除之而後安的動機。
因爲無論是嚴邦,還是河屯,叢剛都沒將他們放在眼裏。
或許他唯一要忌憚在乎的,就是封行朗的態度和看法。
而封行朗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一直以爲叢剛沒有軟肋
人生在世,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銅牆鐵壁和無懈可擊。
叢剛這幾天是真閒。
至少在衛康眼裏,這一個星期,boss叢剛應該是閒到快長黴了
叢剛讓人從巴基斯坦快運了一大箱的巴西松子。又名象牙松子。具有特殊的香、松、酥的口味和豐富的營養成份。
這種松子,殼薄且脆,必須手工一個個的剝開。
這一個星期裏,叢剛伺候好那些盆栽之後,就會坐在木屋裏安靜的剝他的松子。
而且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從不要任何人幫忙或是參與,也不避諱他們好奇的目光。
那耐心,那枯燥且重複的動作,看得人真想打瞌睡。
讓衛康更好奇的是:boss叢剛剝那些巴西松子,並沒有自己喫掉,而是放在了一個密封盒裏。
第二天的時候,那個裝有巴西松子仁的密封盒便空了。也不知道是吃了呢還是丟了呢
然後叢剛便繼續剝。依舊自己沒喫,存儲在那個密封盒裏。
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衛康感覺自己的boss都快魔障了
直到衛康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封行朗時,他似乎才意識到:這些巴西松子仁,終於等到了來喫它們的主人
封行朗不愛喫零食,也很少喫零食。
巴西松子,是封行朗唯一愛喫的果殼類食物。
因爲巴西松子果殼薄脆,而且又飽圓,不像扁平的普通瓜子一樣可以用嘴巴去磕,嫌麻煩的封行朗便很少喫它。
在唐人街廝混的時候,偶爾來了興致,大部分情況下,封行朗便懲罰式的讓叢剛替他剝。
封行朗進來的時候,叢剛依舊安靜的剝着他的巴西松子,連頭都沒有擡動一下。
叢剛剝得很慢,卻很認真。
看起來並不是趕時間、趕成果,而是另類的消遣方式。
封行朗靜立着看了一會兒,便挪過椅子在叢剛的跟前坐下。
密封盒裏已經堆積了不少的松子仁。
封行朗直接拿起那個密封盒,灌上一口的松子仁,然後慢慢的咀嚼享受。
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也享受巴西松子特有的味道。
幾口之後,那個密封盒便空了。
“一下子喫這麼多,也不怕上火”
叢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起身在水龍頭下將雙手洗淨,然後緩慢的擦拭乾爽。
“你剝這東西該不會是專門爲了等我來喫吧”
意猶未盡的封行朗,拿起一粒帶殼的松子送至齒間想磕開,卻連殼脆碎在了嘴裏。
果真夠麻煩的。封行朗放棄了去喫那些巴西松子。
“你想多了”
叢剛淡淡一聲,沒有回頭來看封行朗。而是拿起噴水壺,開始伺候手邊的一盆君子蘭。
“你綁了方亦言去救我我還沒好好的感謝你呢。”
“客氣了”
叢剛淡出一句後,又微側過身來,補充說道:“如果你能支付些辛苦費,我還是挺願意接受的。”
“說吧,要多少錢”
既然叢剛都主動開口向他要錢了,封行朗當然不會小氣。
“那就要看你自己值多少錢了”
叢剛淡哼一聲,“你兒子可以免費就算救你的那份子錢吧”
封行朗剛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黑鑽卡,卻又塞了回去,睨着叢剛嗤聲:“我可是我老婆智救的,跟你有半毛錢關係麼”
“封行朗,你玩一錘子買賣呢”
叢剛掃了封行朗一眼,“算了我已經習慣你這般過河拆橋了”
封行朗緩緩的將那張黑鑽卡放在了木桌上。
“別讓衛康他們出去接單兒了。缺錢跟我開口就行,我養着你們”
“行那我就先替衛康他們謝謝封大總裁了”
叢剛到是爽快,沒有拒絕封行朗的好意。
是不是真缺錢不清楚,不過他似乎挺願意接受封行朗對他的示好。
奴性
“對了叢剛你覺得當時嚴邦能有生還的可能性麼”
一陣沒主題的東侃西扯之後,封行朗才問出了這次前來找叢剛的最終目的所在。
叢剛的目光,從封行朗稍顯憔悴的俊顏上,重新挪回那盆君子蘭上。
“這個嘛你還是去問你親爹比較合適”
叢剛沒有正面作答。而是選擇了跟封行朗玩起了踢皮球。
“諾諾說,他是被邢十二抱着離開的那當時你在幹什麼”
封行朗坐直上身,看起來是想將這樣的問話持續下去。換句話說,這樣的問話纔剛剛開始。
但看起來叢剛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不想做答有關嚴邦的任何問話。
“不記得了”叢剛淡淡一聲,“估計是在想着怎麼逃命吧”
封行朗深睨着叢剛的側臉,有種想將他掰正了直視自己的衝動。
“你很恨嚴邦,對嗎”封行朗問。
“他還沒到讓我上心去恨的地步你太擡舉他了”
叢剛這話聽得讓人着實牙癢。要是被嚴邦聽到了,估計能氣活過來。
“那嚴邦死了,你開心嗎”封行朗又問。
叢剛轉過身來,淺淺的朝封行朗瞄看了一眼,“開心不至於只是你也不能強迫着我跟你一起悲痛欲絕吧嚴邦是你的摯愛,又不是我什麼人”
每次想從叢剛這裏獲取到什麼時,說話總是這般的費勁兒。封行朗根本不知道叢剛究竟在想什麼。
“我想讓你接手御龍城。”
靜默了幾秒之後,封行朗突兀的開口說道。
“讓我接手御龍城呵”
叢剛的笑聲中帶上了鄙夷,像是聽到了某種笑話似的冷嗤,“御龍城可是個搖錢樹,你還是留給你自己的親兒子吧”
封行朗沒有生怒,端起衛康送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這樣的問題也不必繼續下去了。
想來在嚴邦葬身大海這件事上,叢剛充當的角色跟河屯一樣,都只是一個冷默的看客。
封行朗起了身,朝叢剛吆斥:“多剝點兒存着,我下回過來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