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夢魘驚醒的。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沖天的爆炸團焰;血肉模糊的小小身體,還有被火焰吞噬掉的殘缺軟梯
一切那麼真實,又那麼虛幻
感覺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可怕噩夢
入眼的白淨光亮有些晃眼,封行朗眯了幾眯,才適應了本就不太亮眼的白光。
各種醫用檢測儀器發出的嘀嘀聲,和身上強烈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封行朗,那並不是夢,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封行朗把眼睛再次閉上了,他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還沒有醒過來。
“朗朗你醒了”
發現封行朗有動靜,一直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的嚴邦立刻俯身過來輕聲叫喚。
並不是他封行朗想這一切是夢,就能如願以償的。
封行朗睜開了眼,便看到嚴邦那張關切呼喚着他的疤痕臉;那麼真實,那麼親切,卻也那般的殘忍
殘忍的提醒着他封行朗:夢該醒來來承受這一切的殘酷現實吧
“諾諾呢”
封行朗想坐起身來,可胸腔上的劇烈疼痛,讓他喫疼直泛軟。
“別動,快躺着你纔剛做完手術”
嚴邦託着封行朗的腰身,讓他平躺了回去,“吶,諾小子在陪護牀上睡着呢怕他纏着你睡不好,我給抱過去的”
見封行朗的情緒有些低落,嚴邦提議,“要我把他抱過來讓你親一下表達父愛嗎”
“不別了讓他好好睡吧這幾天,小東西一定沒睡好”封行朗的氣息有些疲軟。
“慶幸吧,你胸腔上的那顆子彈,好在只卡到肋骨上;萬一衝擊力再大一點兒,這子彈就直接扎進你心臟裏了又或者打斷肋骨,再由肋骨刺破心臟,你小命就玩完了”
將封行朗身上的被子掖好,嚴邦忍不住的感嘆:“老子真替你後怕”
嚴邦的感嘆,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封行朗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個二號孩子:血淋淋的,就那麼無助的癱軟在他懷裏,小臉染着血污,卻還是透着慘白。
爸爸能不能跟我義父義父說二號二號今天很很勇敢
封行朗的心一下子乍疼了起來,緊緊的閉上眼側過頭去。
“怎麼了朗,你哪裏不舒服”
嚴邦察覺到了封行朗的異樣,“需要叫醫生嗎”
“叢剛有下落嗎”
緩過了那陣扎心的疼,封行朗追問。
似乎太多的疼痛和殤意堆積在一起,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你還想着叢剛呢”
嚴邦揚了揚濃眉,“簡大頭已經讓海上巡邏隊控制了整個爆炸區域如果有叢剛的消息,他會立刻通知我的”
不等封行朗繼續追問,嚴邦撅了一下嘴,“只不過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吉田把曼涅和卡斯特給救走了看這架勢,吉田早有想讓曼涅將塞雷斯托取而代之的野心了”
“一個一心只想報仇雪恨的人,已經不值得吉田去幫助和輔佐了”
隨之,封行朗又微微蹙眉,“那豈不是說,我們依舊無法安生了”
“這到不至於塞雷斯托跟河屯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曼涅卻沒有再說了,你不是還放過他的妹夫卡斯特麼”
嚴邦蠕了一下嘴角,“放心吧,吉田能不能帶着曼涅和卡斯特逃離申城,還是個未知數呢海路已經封鎖,搭機離開更不可能他們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四下的逃竄了”
“再說了,吉田再怎麼橫,也橫不過警方現在就看衙門的打擊力度了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嚴邦說了這麼多,卻發現封行朗似乎並不在聽。神色有些遊離。
“嚴邦,你說叢剛能活嗎”
“應該活不了”
原本嚴邦是想安慰他說應該能活的,可話一出口,卻成了應該活不了
萬一叢剛真的死了,對於封行朗來說,長痛不如短痛早點斷了他的念想也好。
萬一叢剛沒死,給他的驚喜也不錯
只不過那麼巨大的爆炸威力,即便是長翅膀的鳥,恐怕也飛不出火焰和衝擊波的熱流漩渦吧更別說叢剛只是個血肉之軀。
見封行朗久久的不說話,嚴邦皺了皺眉頭,“想他了”
“是有點兒想他因爲我老婆還在他手上呢”封行朗淡聲哼應。
“林雪落果然是被叢剛給藏了竟然還替你弄了個假太太別說這叢剛還真夠鬼才的”
嚴邦的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稱讚,只是不能細細品味。
“你說怎麼死的不是你嚴邦卻是叢剛呢”
封行朗拉長着聲音,冷冷的說道。
“啊呵,原來你希望我死,叢剛活”
嚴邦的眼眉低落了下去,“還真沒想到,你跟叢剛已經好到這種程度呢”
“滾出去滾”
封行朗將腹腔裏堆積的怨恨之氣,傾腔而出。
“好,封大總裁請息怒我滾我這就滾”
嚴邦似乎有些受傷,無奈的擡了擡手,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觸碰發怒中的封行朗。
生硬的蠕動了幾個嘴角,便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親爹你醒了”
等嚴邦離開之後,一個帶着睏意且微染欣喜的聲音傳來。林諾小朋友爬下了陪護牀,光着腳跑到了親爹封行朗的牀邊。用小手輕輕握住親爹扎着輸液針頭的手。
“諾諾”
封行朗忍着劇痛側過身來,緊緊的抱住了兒子林諾。
往生命深處的緊擁
“親爹的乖兒子親爹真的好想你知道你被人抓走了,親爹的魂都丟了”
封林諾有些哽咽的嗅着自己的小鼻子,“親兒子也很想很想親爹親兒子好害怕再也見不到親爹和媽咪了”
父子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封行朗凌亂的親吻着小傢伙淚噠噠的小臉。
“乖,不哭了你已經回到親爹的身邊了親爹再也不會放手讓你離開親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