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雨在這處見到洛靈後則是一副警惕之色,
“先生,她果然起疑心了”
司馬邰枯瘦的面容上似乎並未有太大波動,反而在嘴角扯出一絲陰笑,
“狼是誰弄進來的是夕月公主和琳盈郡主合謀,你只是慕容府的姬妾,無權無勢,又與你何干”
聽司馬邰說完,林默雨緊繃的臉上也鬆開來,輕咳幾聲後說道,
“先生果然深謀遠慮,夏侯洛靈如今並未被封爲縣主,剷除她並不難。爲何先生一直不動手”
司馬邰不願明說,“想除了她上次僥倖出手差點壞事,她背後的那人不簡單就連我,至今也沒摸清那人的底細。此人不是夏侯焱,卻在暗中帷幄周旋,我不得不防啊”
“這人都到梁國了,那就任由她在這梁宮中過得如此舒坦”
林默雨忍不住氣急,一岔氣又咳嗽起來。
司馬邰白了她一眼,“急什麼只要你好好待在夕月公主身邊,助她在中間攪事,一旦兩國聯姻失敗,夏侯焱無暇顧及。太后就算再喜歡夏侯洛靈都保不住她...哼,夏侯洛靈沒有了這層保護,到時候事情就簡單多了”
林默雨死死的捂住胸口,咳喘聲才止了些,
“先生,那藥方...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司馬邰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事成之後我自會給你,記住,夏侯洛靈現在精着呢你可千萬別露出什麼馬腳,在她面前別想着耍什麼心眼,裝聾作啞便是最好的有夕月這枚擋箭牌,你得好好利用,吃了那麼多虧,也是時候長些教訓了。”
林默雨心裏雖然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司馬邰的話,
“我知道了。”
話語中明顯有幾分泄氣。
司馬邰雙手交叉在袖子裏,直了直身子背對着林默雨說道,
“好了,你且先回去,晚點我還要見一個人,就不與你一道出宮了”
林默雨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司馬邰闊步朝着欽天監的方向走去,那裏的觀星臺上,早已等候着一人。
那人一身暗紅色夾雜着黑色的蛇紋皮料衣裙,披風上暗紅色的寬大帽子蓋在頭上,帽子連着披風,那黑色細碎的貂毛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與帽子下露出的細膩肌膚以及火紅的脣,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女人。在女人高挺的鼻樑上,一張同樣黑紅色相交繪製成的花紋面具蓋住她的上半張臉,神祕的氣息中透着狠厲的強大氣息,女人周身縈繞着一股不言而威的肅殺。
女子身形有些消瘦,白嫩的食指中戴着一枚通體黑紫的寶石戒指,此刻另一隻手正在微微轉動着,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的時候纔有的舉動。
司馬邰走到女子身後幾步之遙停住腳步,看着女子的背影眼神中透着些許複雜,他語氣難得和藹起來,喚着身前站在寒風中的女子。
“薏柔,你如此急着見我,究竟所爲何事”
看的出來,司馬邰的神色有些不穩,彷彿有所顧忌那般。
女子此刻食指上的寶石戒指停止轉動,她擡眼眺望着遠方的皇城樓閣,背對着他悠悠說道,
“白狼傷人一事,這局我精心佈置良久,我既然斷定昨夜會有人出手相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容易死。皇上那邊,什麼時候要你去答覆”
司馬邰思考片刻,“夏侯洛靈的生辰在二月份,想必過了元宵節,皇上就被把這冊封的日子定下來。就算要拖上一拖,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女子寬大的帽子被寒風肆意的吹起,帽檐下的只聽見一聲輕笑,
“爲何要拖”
司馬邰不明深意,閃着精光的眼神中根本看不透面前的女子。
那叫薏柔的女子冷冷的解釋道,“夏侯洛靈身負五陰煞的命,生來便剋死生母,克周圍與她相關的所有人。屆時你只要將這一切如實相告皇上便好,至於其他的...皇上會漸漸相信夏侯洛靈並非他的骨血。”
女子深紅色的脣微微上揚,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薏柔,這些事最好都交給我來做。你年紀尚輕,血諜
樓裏不服你的大有人在。萬一被人抓住把柄,被皇上知道你擅用諜者職權,這些年來欺瞞了不少事。到時候恐怕不止你這樓主之位不保,還會丟了性命”
“如今血諜樓均已掌握在我手中,誰敢有異心者我必將其誅之”
女子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回首當年往昔,女子語氣帶着些許嘲諷之意,
“當年皇上下令成立血諜樓時,不過只是爲了永葆青春的藥方。上一任樓主足足在雪國潛伏三年也未窺探到雪國皇室之祕,一直到雪國被大勳滅國也未找出雪國皇室長壽的方子。在雪國被滅之前,雪國長公主凌千雪佯裝使者出使梁國,皇上從血諜樓處得知雪國長公主畫像,早就對其一見傾心,凌千雪到梁國第二天皇上便答應了她出兵的要求。”
說道這女子輕笑一聲,“呵可憐的凌千雪還一直以爲咱們皇上光明磊落,這下既可得了美人又想得到雪國長壽百歲的藥方。天下間這麼好的事誰又會拒絕只不過這凌千雪也還不是傻到極致,她出行之前並未隨身攜帶藥方,只是隨身帶了成藥保全了當時久臥病榻的太后。皇上這下徹底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良藥。後來凌千雪回國之後,只等皇上的兵馬一到,她便會拿出藥方來。可惜...”
司馬邰靜靜地聽着,血諜樓是什麼地方
這十幾年來迅速壯大,祕密派遣遍佈各國,收集了不少情報。對於雪國這種事,隨便一翻查當年的記載便能知曉。
梁國之所以一直這麼強大,其中血諜樓的諜者也有一部分功勞。多年來將各國不爲之人的祕密收入梁國,梁國的工業、醫術更是領先其他鄰邊的國家,其中不少是盜取他國精髓。
若說慕容府公爵候的勢力在朝堂,那血諜樓便是隱藏在暗中的一枚殺手鐗,是梁國皇室不惜花重金建立的暗勢力。
公爵候身爲梁國第一大貴族,就算勢力再大,這麼多年不敢生反心也是有其原因的。而威昌候府雖是徐賢妃母家,威昌候本人更是手握重兵,征戰沙場多年,卻在褚裕帝因爲楚燁八字不詳而要將其斬殺。威昌候只敢勸說求情,也不敢明着反了皇帝也是因爲這股暗中的勢力。
它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窺視着梁國內部,稍有不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梁國血諜樓的存在,是貴族與官員之間心照不宣的威脅存在,像是無形中懸在所有人頭上的一把劍。沒有人會去提,也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得罪皇上培養的勢力,說不準今天誰在街上的一句大不敬的話,明兒個便被安上什麼罪名被皇帝下令斬了全家。
薏柔往前兩步,捏着少許欄杆上的積雪丟在手心裏,“這雪就算再純白,我也能讓它變成黑的,皇上最忌諱什麼那我們就讓他相信什麼...”
陰冷的笑意夾雜着寒風的冷冽,司馬邰聽得背脊寒涼直冒,他將衣袍裹緊了些,
“你自己小心些便是,夏侯焱不好惹,夏侯洛靈身後那人更是來無影去無蹤。血諜樓雖勢力強大,卻也不可與之硬碰硬,否則出了事。皇上那兒無法交代,一旦不再庇護血諜樓,恐怕還會將血諜樓推出來了事”
司馬邰又補充道,“當初皇上下令祕密建立血諜樓只是爲了尋藥方,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要不是因爲血諜樓有了別的用處,也不會留用至今”
女子撣掉手掌中的殘雪,“我知道了此事我心意已決,按照計劃行事便是。”
司馬邰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啞奴消失了好久,恐早已遭遇不測,想必又是被夏侯洛靈身後那人帶走,怕就怕他們會問出點什麼來”
“她不會出賣我,因爲在她執行那次任務之前,我便讓她服了斷腸散”紅豔的脣瓣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像極了
司馬邰微微嘆了口氣,“薏柔,你爲何如此執着如今,你該有的都有了,何必要再鋌而走險”
“我死都不會忘了,當初坐在國師旁邊那個高高在上的陳洛靈”
女子咬着牙說完這句,轉身朝着那邊的石階下了觀星臺,只留下司馬邰一人立在風雪中。
御書房內,徐賢妃正在替褚裕帝捏着肩膀鬆動筋骨,有些曖昧。
“皇上,這大過節的,您可別累壞了身子...臣妾心疼”
褚裕帝並非勤於政務,而是聽說北疆部落那邊因爲賦稅一事正鬧得不可開交,加上去年收成不好,如今寒冬臘月的還餓死了不少人。眼見着就要就要起兵造反,褚裕帝就怕免了一次賦稅,以後北疆每年都如此,萬一周邊的諸侯若是紛紛效仿北疆不上貢,就等於是給自己埋下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