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罵一聲,倒不是罵洛靈,是罵自己這麼沒定性,要是驚動了下面的侍衛,麻煩就大了
就在這時,夏侯焱一手將洛靈緊緊護在懷中,順着屋檐滾落下去,慶幸的是這裏的屋檐不是很高,他又有內力護體,兩人雙雙砸在花壇中。
三尺厚的雪砸出一個深坑來,樹上堆積如山的雪簌簌落下,將深坑瞬間掩埋起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裏面埋了兩個人。
一聲悶響,驚動了四周巡邏的侍衛。
“是誰誰在那兒”
聽到外面凌亂的腳步聲,雪堆中的夏侯焱和洛靈不敢吭聲。
本想開個玩笑,沒想到這會玩笑竟開大了。
那些在周圍侍衛尋了一圈也沒見到什麼這種天氣又是在冬夜,雪堆裏的人不敢動,聽見侍衛的腳步聲依舊在周圍。
夏侯焱依舊嚴嚴實實的將她裹在披風裏,自己則躺在下面給她當肉墊,有他保護,洛靈是半點都沒傷到,雪堆裏確實很冷,但有他將她裹着,再冷也不覺得冷了。
“站住”
外面不知是哪個侍衛厲喝一聲。
“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你們也敢攔”
罵人的是一名女子,語氣中頗有怒色,能在皇宮裏如此罵侍衛的多半是皇上的妃子。
可是這妃子的語氣,似乎也囂張了些。
正這麼想的洛靈接下來聽到的話倒是叫她疑惑不已,男子討好的聲音響起。
“桑椿姑娘莫見怪,小人們剛剛也是聽到動靜,這纔過來看看”
“沒事了,都下去吧”
不知是哪個侍衛多嘴拍了句馬屁,“桑椿姑娘真是辛苦,這寒冬臘月的大半夜還有任務在身,真是辛苦”
一道利劍出鞘的兵器聲傳入洛靈的耳朵,緊接着便聽見一道悶哼抑鬱的痛苦。利劍入鞘,沉悶的聲響夾雜着衆人的驚慌失措。
“姑娘何必動怒,小四罪不至死啊”
女聲毫不留情的斥責,
“你們在皇上身邊做事,就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倘若有人再提及血諜樓的隻字片語,死的...可就不止一個了還不快滾”
其中一侍衛連忙解釋道,“卑職巡邏只是例行公事,不曾想驚擾了姑娘,小人這就告退這就告退”
聽着衆多侍衛的腳步聲離去,雪堆中的洛靈才意識到,好半晌,她都不敢動一動。
血諜樓這大半夜的派人見褚裕帝一定是有要事,血諜樓隨隨便便的一名諜者,都能隨便在這宮裏殺人難怪,沒人敢明着提她們的事。
夏侯焱在她身下給她當肉墊,感受到那人已經離開,他輕聲開口提醒道,
“你還打算壓着爲夫多久”
“他們...都走了”
洛靈耳朵雖然靈敏,可是要是對方真的諜者,武功又高強,她還真不好斷定那諜者是不是真的離開。
“不信爲夫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以免被人發現”
洛靈點點頭,從他身上起來,她將身上厚重的雪抖落。下一秒,夏侯焱起身將她迅速抱了起來。男人速度極快,只是一道殘影,便帶着懷中的小丫頭飛上屋檐。
他不敢大意停留,尤其還是在帶着她的情況下去探聽對方虛實。
洛靈往下一看,剛剛她們落到了勤政殿附近的花壇裏,在雪白的雪地裏,還有一灘鮮豔顯眼的血跡,剛纔,實在是太兇險了
他們差點就被侍衛和諜者發現,不過那諜者似乎深夜去見褚裕帝有什麼重要事情,否則也不會被人一問起就做起了殺雞儆猴的事情來。
明顯她的用意是讓看到她的人閉嘴。
桑椿洛靈暗自記下。
不多時,兩人一身風雪的回到了菊苑,又摸着黑悄然進屋。
在黑暗中視物久了,自然不用蠟燭也能看清一些東西。夏侯焱關好門窗,迅速將她身上溼掉的衣物扒了下來。
“你幹什麼”
不等他回答,洛靈外面的外衣已經被他脫下,隨後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往牀邊走去。
男人將她放在牀上,塞進被窩裏。
下一秒,他將自己的外衣也脫掉,一起擠進她的被子裏,有內力護體。他的身子並沒有洛靈想象中的那麼冰寒。
他將她摟在懷裏,在她耳邊聲說道
“今夜的事情你不許插手,皇上召見諜者,想必是有大事發生諜者向來手段毒辣,爲夫如今只求你在太后身邊自保,這件事,交給爲夫去查”
他深知她的性子,就怕她出手去查諜者與皇上之間的事。這才警告她,自然也是保護她。
回想起那日在東宮發生的事,她又說道,“就算我想相安無事,恐怕有人也不會讓我如願我早知諜者與皇上之間少不了牽連,想必臘八節後那天的事情你也聽探子說了吧”
他承認自己在梁國宮裏安插了眼線,不過是他舊日在梁國做質子的時候放的那麼一兩個人在宮裏。
他知道此事與她有關,“皇后禁足,太子被趕到護國寺,是你做的。”
洛靈承認下來,“是我,不過你知道後來被放出宮的宮女是什麼下場嗎”
他靜靜地等着她回答,洛靈說道,
“宮女被徐賢妃放出宮是因爲皇上怕她們將皇家之事外傳,所以皇上派人將其滅口。可爲何西廂縷閣卻毫髮無損難道皇上就不怕西廂縷閣的舞姬也將皇家祕聞外傳嗎”
他不語,只是靜靜地摟着她。
“其實皇上下令的時候並未分的那麼清楚,表面上讓徐賢妃做了好人已顯皇恩浩蕩,背地裏派人將出宮所有的宮女殺得一乾二淨。此事我私下找徐賢妃打聽過,沒有一名宮女逃脫。其實細細想來,這西廂縷閣並無身份背景,也見證了當日東宮之事,卻在這宣陽城內安然無恙到底是那執行之人辦事糊塗,還是故意放西廂縷閣一條生路”
“靈兒的意思,西廂縷閣還有可用之處所以才得以保全”他玩弄着她的髮絲,在手指尖打着圈。
“一個跳舞的舞坊對皇上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如果得以保全只說明一件事,有人藏在其中,而且對方來頭不小,想用西廂縷閣做藏身之地此人藏身在一羣舞姬中,又恰好是以前大勳與我有些淵源的舞坊,那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我”
夏侯焱有些緊張,“衝你來的,果然,那些諜者盯上你很久了連西廂縷閣都打聽的如此清楚。”
洛靈說道,“除夕之夜,白狼出現也是衝我來的,蕭湛尚書府被人動過。可能是她們看到我要被封爲縣主了,所以蠢蠢欲動,若是不在這段時間有所動作,只怕她們以後機會渺茫”
“既然你已經深知她們的目的,不如找個機會將其引出,本王將她們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暗地裏,他決定再多弄些人進來,好暗中保護她。
洛靈微微搖頭,心裏自有打算,“不急於這一時,由皇上和太后對我的態度來看,父親的絕本不會是他們想要的,而藥方,這個我倒是覺得太后並不重視,皇上也不曾問起我這樣看來,或許此人另有謀算若是早早地撒網,恐怕魚兒還沒長大,便從這漁網中溜走了”
“那你這網打算什麼時候撒可要我幫忙”
洛靈的心思,有時候就連他也難以猜透,若不是她對自己坦誠相待,他還真不知道她在梁國早已知曉這麼多事。
她頭枕着他的臂彎,神祕一笑,“當然有事要你幫忙,昨日我在鬥獸場上得到一樣好東西,你回大勳的時候將它帶給薛榮好好研究研究,務必在一月之內給到我結果”
如今大勳上下官員都有把柄抓在夏侯焱的手中,她倒是不怕夏侯捷亂來。只是今夜那諜者去見褚裕帝,今日這種日子,加上又是深夜,那就一定是大事
看來她的多加註意褚裕帝那邊的動向,夕月公主聯姻在即,下月夏侯焱還要親自來迎接夕月去大勳國,這之間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兩人今夜說了許多話,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洛靈不敢再留夏侯焱在梁國了。他必須走,越早越好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便催促他離開,夏侯焱雖有心再多留幾日,但深知她的倔強,只好念念不捨的離開梁國皇宮。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是見慕容襲多了些。他閒下來,自然是要來看她的。
只要慕容襲不動手動腳,她也客客氣氣的跟他講話,這些日子,是該去宮外看一趟莫曉月了。因帶着宮女去看莫曉月不方便,所以她也就沒帶。
經過冷宮外面的宮牆,洛靈不自覺的側目瞥了一眼冷宮裏面,之前在這個地方住了半年之久,心中或許還有些許懷念。比如在這裏遇上了楚燁和徐賢妃,又比如收了尤嬤嬤這個忠僕。
真正的徐素素早已被假徐賢妃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她問過,好像是弄出了宮。轉念一想也對,長期留在宮裏勢必要露出馬腳,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賤人給本宮狠狠地打,打死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