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那樣離開了,只是一個一直在鬥着氣,另一個低三下四的哄,看着倒也有趣。
陽臺上,沈佳人目送着二人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收回目光,微微鬆了口氣。
身後傳來兩道腳步聲,還沒待她回頭去看,一雙溫暖的大手便搭在了她的肩頭。
“你說,這對冤家能成嗎”沈佳人憂心忡忡的說。
單北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這個,就要看天意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感覺現在身體怎麼樣,能不能外出”
沈佳人微微點頭,“好多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之前,我們曾和h國約定了一場友誼性的武裝競賽。明天他們就要到了,他們的將軍也會來,並且帶着夫人。”
聽到這裏,沈佳人也就明白了。
在國際上向來有這種慣例。若是對方來訪問帶上了夫人,那就說明對方抱着十足的誠意。爲了不失禮,另一方迎接時也必須攜夫人出席,這樣才能體現出禮節。
男人眉眼柔和了幾分,望着她說,“你若是不能去,我也不強求,好好在家休息便是。”
“那怎麼行”沈佳人說,“你剛纔不是說了嗎,對方的將軍也帶了自己的夫人,若是我不跟着你出席,一定會失禮的。”
男人似乎有些擔憂,正想說些什麼,沈佳人又趕緊說,“你放心,我的身體很好,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是麼,那就好。”
他鬆開了沈佳人的肩膀,接着輕輕挽住她的手。“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嗯。”
沈佳人洗了個舒服的澡,接着便披着浴袍來到衣櫃前,細心的翻找着裏面的衣服。
她想選一套禮服,明天正式場合上穿,想着這種大場面,一定不能給單北川丟臉。
沒一會兒,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隆隆”的引擎聲。
沈佳人覺得好奇,便來到窗前拉開了簾子,頓時被那一道炙熱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
在短暫的失明後,她適應了那道光,卻驚訝的見到一輛軍車在莊園的花園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後,一名軍人快步的跑了下來,恭敬的打開了後排車門,恭迎出了一位老者。
那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裝,手中握着一支手杖,花白卻整齊的頭髮之下,一雙滄桑的老臉上,雙目銳利如鷹。
居然是單高雄
在走下車來後,那老者站得筆挺,緩緩的擡起了老臉,那銳利的目光朝着沈佳人所在的窗戶看了過來。
沈佳人嚇得趕緊躲閃到了一邊,背靠在窗戶,心中忐忑不已。
怎麼回事
這山中的莊園是單北川以自己私人的名義買的,對外更是嚴格保密,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尤其是單高雄,更不可能告訴他,他又怎會突然來此
心中猶豫又困惑,再加上知道這老者討厭自己,沈佳人一時間手無足措,甚至不知道該躲到哪裏去。
要躲起來嗎剛纔,不知他有沒有看到她。
就在沈佳人已經六神無主之際,書房的門打開了,隨着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單北川出現在她的面前。
“北川,老爺子來了,我我該怎麼辦”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單北川微微傾身,那單薄殷紅的脣,在她那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這淡淡的一吻,就像是擁有一股魔力般,讓她忐忑不安的心漸漸變得平靜了幾分。
“別害怕。乖乖在這裏等我,我下去看看。”
單北川剛剛走下樓梯,單高雄便闖了
進來。
“父親。”單北川情緒淡淡的喚了一句。
“你還有臉叫我父親”
單高雄冷哼了一聲,那利目一擡,便見到了二樓廊間的柱子後驚慌閃躲的沈佳人。
“你以爲,揹着我在這深山老林裏建一個莊園,幹着金屋藏嬌這種給我單家宴上抹黑的事情我會不知道嗎你真當這裏是你爲所欲爲的世外淨土”
面對父親的這番言論指責,單北川面不改色,語氣淡淡的回道,“買下這棟莊園,僅是作爲我避暑之用,我沒想過隱瞞任何人。”
“我看,你就是想要瞞着我,在這裏養你的狐狸精”
二樓,沈佳人躲在柱子後,手指的指甲抓着柱面,那“金屋藏嬌”和“狐狸精”這樣的字眼,已經讓她感到羞辱又難堪。
單北川皺了皺眉,臉色也漸漸的陰沉了幾分。
他冷聲說,“父親,沈佳人現在是軍方重要的線索,對抓捕祁寒來說舉足輕重,我希望你能給予她一些應有的尊重。”
“尊重她值得我尊重嗎你別以爲說得冠冕堂皇,我就會信了你的鬼話”
隨着他這明顯帶着怒氣的聲音,手中的手杖也在腳下的地板上敲得“啪啪”作響,整個大廳裏都散發出了一股子凝重的氣息,就連二樓的沈佳人也已經有些快要喘不過氣。
單高雄冷哼了一聲,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致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爭吵下去,來到沙發上端坐了下來,雙手握着手杖豎立在身前,不怒自威。
一旁,胖嬸也感到有些侷促,單北川給她使了個眼色。
“還不快看茶。”
單高雄擡起手來,“不必了你這烏煙瘴氣之地,這茶我可喝不下去”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利目望向了單北川,“明日,便是h國競賽使團來人的日子,此事萬不可大意馬虎,你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只聽單高雄接着道,“聽聞對方的萊斯將軍會攜他的妻子出席,出於禮節,你也該攜上一個女伴纔好。”
單北川的目光忍不住朝着二樓看了一眼,見到有些躲躲閃閃的沈佳人,目光便微微柔和。
“我已經找到了女伴。”
他的心思,精明的單高雄又如何不知,冷聲道,“你別告訴我,你想要帶沈佳人出席。”
單北川剛剛點頭,便惹的單高雄一聲怒喝。
“不行我告訴你,你簡直是在做夢,死了這條心吧”
單北川低聲反問,“有何不可”
“當然不行”單高雄厲聲說道,“雖然你現在已經和綰綰離了婚,但你別忘記了當時你回來找我時,跪在我面前答應我的事情我重新給你大校的軍銜,但相等的,你也要和綰綰復婚,你該不是忘記了這一點吧”
一聽這話,單北川眉頭便是一皺,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
不只是他,樓上的沈佳人在聽到這裏,心頭也是不由得一緊。
她曾經聽蘇小說起過,單北川爲了保護她,不讓她落入祁寒的手裏,於是回去找了他的父親,希望能重新得到大校的軍權這件事。
可是她沒想到,單北川居然爲了她給父親下跪
想來他是一個多麼矜貴又孤傲的男人,當初爲了和她在一起,不惜和他的父親斷絕父子關係,甚至在雨中被憤怒的單高雄打得皮開肉綻,也是一聲不吭
沈佳人無法想象,當時的單北川內心是有多麼的屈辱和不甘,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極爲痛苦的抉擇。
一時間,她心裏難受極了,但同時更多的是感動。
大廳裏,氣氛因爲單高雄的發怒而變得極爲凝重,在一片沉寂間,單北川緩緩開口。
“當然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