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抱抱他嗎”她將那滿是滑膩汗水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緊張的問。
“還不可以哦。因爲距離預產期提前的緣故,寶寶有些瘦弱,現在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養護。”
“好,那那我就先不抱了。”
雖是有些失望,但沈佳人終究還是開心的。畢竟,日子還長。
之後的幾日,沈佳人就在醫院裏安心休養,也從護士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當時她從山上滾落而下,正好摔落在公路旁的雪地上,一輛路過的車子發現了她,這才把她送到了醫院。
想想也真是驚險。在那樣天寒地凍的環境下,若是沒有那個司機發現她,就是不死,也被活生生凍死了。
除此之外,沈佳人還無時無刻不惦記着單北川。
她每天都會借用護士站的電話撥打單北川的號碼,但沒有一次能打通,他也從未到醫院來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天,沈佳人難過的放下電話,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失望了。過了會兒,她便去了育嬰室,隔着保溫箱,深情的注視着那孩子。
門外,幾個路過的護工偷偷看着她,似乎在指指點點。
“你瞧,這女人好可憐啊,生了孩子之後就被男人拋棄了,到現在也沒人管她的死活。”
“噓小聲點,她過來了”
沈佳人來到那幾人面前站定,而那些剛剛在悄悄說話的人便有些緊張。
“誰說我被男人拋棄了”她拉下了小臉,語氣明顯不悅。
一個女人說,“若是沒拋棄你,你生了孩子,他爲何不來探望”
“拋棄”,這兩個字再次被重複,這刺耳的字眼便刺激到了沈佳人那敏感又脆弱的神經。
她忽然情緒失控,一把扯住了那女人的頭髮,疼得她不停的哭喊求饒。
旁邊的幾人都被嚇壞了,回過神來,纔上來把沈佳人拉開。
“瘋子你這個瘋子,我早就說過你是個瘋子”那人躺在地上哀嚎着,口中卻在咒罵不止。
“我警告你,說話小心一點,我沒有被拋棄,沒有”
她披頭散髮,情緒激動得幾乎有點瘋癲,甚至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
或許,是失去了和單北川的聯繫,才讓她的心變得有些浮躁易怒吧
這天,沈佳人去育嬰室看了孩子一眼,接着便將風衣的領口緊了緊,大步出了醫院。
醫生和護士告誡過她,產後需要的是靜養和調理,尤其不能受風寒。
但她已經忍不了了,她必須要去找單北川,找到那個男人,告訴他,自己爲他生了一個男孩
然而,當她來到休斯頓訓練營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卻令她六神無主。
守衛告訴她,上一次的學員比賽中,單北川根本沒有受傷,反而還拿了比賽的冠軍。而且這事情都已經過去好一陣兒了,上一批學員早都畢業了,單北川也早已不在這裏。
沒能見到單北川,沈佳人心中頓感失落,可轉念一想,得到了單北川安然無恙的消息,這也足夠令人欣喜了。
離開了休斯頓訓練營,沈佳人思忖一番,還是決定回到瓦卡蒂普湖的小公寓去。
她受重傷後又產子這件事情北川想必還不知道,他完全被矇在鼓裏。或許,北川找不到她,便回到公寓等着她呢
抱着這樣的一份幻想,沈佳人打開了那落上了灰塵的鎖頭,推開門,眉眼噙着笑。
“北川,我回來了。”
她的音尾漸漸微弱了下去,因爲在這屋子裏,她並沒有單北川,反而只有那些蒙塵的傢俱。
沈佳人找遍了每一間房屋,腦袋抽風之下,連衣櫃都打開來看一看。
。
來回奔波已經讓她勞累不已,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目光卻被地上的那一灘碎玻璃吸引了。
那是一個水杯,就碎裂在屋子的正中央。
不可能是從桌上掉下來的,更像是被人摔碎,而且還摻雜着摔杯者無比的憤怒,纔會碎的這樣四分五裂,碎的這麼徹底。
一股無力和迷茫感涌上心頭,沈佳人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眼下,單北川行蹤全無,如同人間蒸發。
孤寂,如同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般的孤寂。
此刻,遙遠大洋彼岸的單家。
落地窗前,單北川面色頹廢的躺倒在一棵沙發上。
他的指間夾着一支菸,另一手握着一瓶酒,時不時用力的灌上幾口,一旁,不知躺着多少個東倒西歪的空瓶子。
門被一雙白嫩的小手推開了來,小皓悄悄朝裏面看了一眼,試探的喚了一聲。
“爸爸,喫飯了。”
男人就像沒聽到一般,菸蒂扔到了一旁,又重新點上一支,凌亂的髮梢下,一雙眼眸遍佈血絲,就像蛛網般密集可怖。
“爸爸,喫飯了”小浩又喊了一聲。
“出去”單北川皺眉冷喝。
小皓被嚇得顫了一顫,小鼻子皺了皺,委屈的快要哭出聲來。這時,單高雄闖了進來,蒼老的臉龐之上面如寒霜。
“川兒,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心裏有怨氣,有情緒,也不能在孩子身上撒”
見單北川不理不睬,單高雄本就已經心生不悅,再見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悶煙,不由怒上心頭。
他上前一把奪去了單北川的煙,又將那一地的酒瓶子踢翻在地,厲聲斥責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不就是個女人嗎跑了就跑了,至於如此折騰自己我早就說過,那沈佳人不是個好東西,可你偏不聽,鬼迷心竅了似的”
“住口”單北川冷聲打斷了他,語氣惡狠狠的,彷彿攜着無盡的怨恨。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單高雄先是一愣,隨即冷哼了一聲,“我告訴你,我絕不允許你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方纔我已經和綰綰說了,過兩天你們就去復婚”
沙發上的男人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單高雄臉色一變,“那女人現在已經離你而去,莫非你還想等她回心轉意回來找你不成嗎別做夢了這事就這麼定了,由不得你”
說完這話,單高雄氣哼哼的離去,一把拉起了孫子的手。
“小皓,我們走”
爺孫二人離去,這屋子便安靜了。
單北川艱難的站起身來,望着那躺在書桌上被揉成了一團的信,頓時怒火中燒,擡手又灌了一口烈酒。
不就是和靳綰綰結婚嗎好,他結這個婚便是了
徹底失去了單北川的消息後,沈佳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變得少言寡語,整日渾渾噩噩,醫院裏的每個人都曾見到她總是一個人站在窗戶前望着遠處發呆,只有在抱起孩子的時候,她的臉上纔會浮現出笑意。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甚至更多的人猜測,這女人精神絕對有問題。
這天,沈佳人給孩子餵了奶,抱起在懷中悠悠的晃着,唱起了搖籃曲。
這麼些天過去,這小子已經長開了,臉蛋白白胖胖的,一雙眼睛烏黑烏黑透着明亮,簡直可愛極了。
見到這小東西睡下了,沈佳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入搖籃裏,身後卻有男人複雜的語氣傳來。
“佳人是你嗎”
聽到這聲音,沈佳人身子僵硬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去,便見到了陸煜那複雜的臉。
“陸先生”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沈佳人感到有些喫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