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她那消瘦的臉頰,明顯的黑眼圈,還有臉色上病態的白,都讓他感到深深的擔憂。
“沒想到,你已經瘦成這樣了。”
“因爲,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可想了。”
這幾日,她幾乎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心力交瘁,夜夜失眠,只能那麼苦苦的捱過漫漫長夜。
沒有人能體會到她那種絕望到幾乎快要發瘋的感受,只有她自己。
何以甑試着問,“你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單北川爲什麼沒有幫你他應該幫你的。”
“他前些日子就被調到上級軍區去了,至今都沒有回來,我也聯繫不上他。”
頓了頓,她又苦笑着說,“再說,這種商業上的事情,他又能幫我什麼呢是我自己太傻了。”
何以甑正色說,“我會幫你的,盡我最大的努力。”
“謝謝。”
“沈小姐,現在請你把這件事的始末告訴我,不要漏掉任何細小的細節。”
沈佳人點點頭,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了何以甑聽。
聽完這件事,何以甑面露凝重之色,良久,才發出一聲細不可察的嘆息。
“能找到那個許小姐嗎”他問。
“她躲起來了。而且和我見面的時候她都戴着口罩,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算報警,也不會有結果。”
何以甑皺皺眉,“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沈佳人嗓音嘶啞的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何以甑搖搖頭。
“沒有辦法,我們手裏沒有半點證據,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許小姐。但找不到她,一切都無從查起。”
這個結果,沈佳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親口聽到何律師這麼說,她還是痛苦的抱住了頭。
“都怪我,是我太天真了,我不應該那麼輕易的相信別人都是我的錯。”
“沈小姐,你不要自責了,我會在法庭上儘量爲你爭取最少的賠償金。”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她徹底敗給了靳綰綰,敗的徹底,還要賠償那個卑鄙陰險的女人一大筆錢。
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同垂死掙扎般的討價還價。
她的臉色又蒼白了些許,發了會兒呆,脣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我知道了。那全都拜託你了,何律師。”
說完,她艱難起身,但渾身就像沒了力氣一樣,眼看着就要摔倒下去。
“沈小姐”
何律師眼疾手快,趕緊起身扶住了她。
他見到沈佳人臉色蒼白如紙,甚至額頭上還嵌着一層細密的汗珠,不禁更擔憂了。
“沈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
“你氣色不太好,我看你可能是生病了,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不用了,只是有點小傷寒,不礙的。”
在何以甑那複雜的目光中,沈佳人強撐着離去。
她的背影明明是那樣的柔弱,但卻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堅強與倔強。
終於到了開庭的這天。
沈佳人沒有親自上庭,因爲去了也沒有了意義,何以甑會替她處理好的。
她一早就來到了公司,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的沙發上,背影透着深深的落寞。
這公司裏一片寂靜,所有的員工和設計師都不在。公司突然遭此變故,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繼續開下去,沈佳人給他們放了假。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裹着白圍巾的女孩和她坐在了一起,一起發呆。
“蘇小,你怎麼也來了”沈佳人問。
“今天不是開庭的日子嗎既然要等消息,我陪你一起等好了,反正在家也坐不住。”
沈佳人只是苦澀的笑笑,便不再說話了,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蘇小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真的已
沈佳人搖搖頭,端起咖啡淺嘗了一口。
美式咖啡那清苦的滋味在口中融化,那冰涼苦澀的味道,亦如她現在的心情。
“這個靳綰綰,真的是壞事做盡,她一定會遭報應的”
蘇小忿忿的說,似乎發發牢騷,說說靳綰綰的壞話,能令她苦悶的心情好受一些。
蘇小陪着沈佳人一起等,早上一直等到下午,終於等來了何以甑。
沈佳人緩緩起身,語氣不禁緊張,“何律師,情況怎麼樣”
何以甑什麼都沒說,打開了檔案袋,遞出一份判決書。
沈佳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蒼白的手指顫抖着接過來,看完以後,久久不語。
“什麼什麼,讓我也看看”
蘇小湊了過來,只看了一眼,當即失神叫嚷起來。
“我去有沒有搞錯啊讓我們賠那女人五百萬”
何以甑面色凝重的說,“原本,對方所要求的賠償金額是八百萬,我跟他們爭論了很久,才決定是這個數。抱歉,我盡力了。”
沈佳人怔怔的拿着一紙判決書,那紙張明明是冰涼的,可她卻覺得那樣燙手,那樣沉重。
她知道,事情遠沒有賠償五百萬這樣簡單,更嚴重的是這案件爲她的品牌帶來的滅頂之災。
靳綰綰的勝利,昭示着她抄襲罪名的坐實,而sa這個由她傾盡心血一手創立出的品牌也將揹負抄襲和山寨的罵名。
沒有人會再買sa的衣服,一切都結束了。
沈佳人越想越難受,蒼白的臉龐之上染上了一層悲慼的色彩,瘦弱的肩膀劇烈的顫抖着。
或許是不甘,是心痛,又或者是憤怒。
見到沈佳人的臉色愈發難看,蘇小覺得有些不對勁,關切的問一句。
“佳人,你沒事吧”
沈佳人的腦海中已經是一片空白,甚至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陣暈眩感襲來,她身子無力的晃了晃,“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佳人蘇小被嚇壞了,趕緊上去將她扶起來,不停的呼喚着。
“佳人,你醒醒啊,你到底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
何以甑面色瞬間凝重,皺着眉頭說,“可能是生病了,前幾天我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說完,何以甑趕緊將沈佳人抱起來,一邊對蘇小說,“幫我把公文包拿過來,我車鑰匙在裏面”
經過了短暫的慌神,蘇小趕緊點點頭。
沈佳人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漫長,就像過了半個世紀之久。
當她悠悠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
窗前,一個穿着黑色軍裝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裏,他望向窗外,漸沉的夕陽拉長了他的身影。
沈佳人有些意外。
她艱難的撐着身子坐起來,向那抹冷峻的背影喚了一聲。
“北川”
夕陽下的男人緩緩的側過了冷峻的臉龐,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滿是病態的臉上。
“醒了”
“嗯。”
她揉了揉,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四下一望,“我怎麼會在醫院蘇小呢還有何律師”
“他們把你送到醫院來的,剛走沒多久。”
男人緩緩邁開了步伐,軍靴在病牀前停頓。
骨節分明的大手落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輕輕地扶着她躺回了牀上,他的語氣聽似平靜,透着幾分微不可察的關心。
“好好躺着,你現在很虛弱。”
沈佳人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是那樣艱難。
她無力的問,“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感染了傷寒,拖得太久導致情況嚴重,還有高燒。”
沈佳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苦澀的笑笑。
“難怪感覺身子跟火爐子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