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個美豔非凡的女人,酒紅色的頭髮適度捲曲,襯的臉龐愈發嫵媚,妝容本就精緻,再用大紅色的口紅勾勒出好氣色,那一襲奢華的狐皮大衣,更是與她適合極了。
唯獨,那雙隨着潮流的墨鏡摘下緩緩顯露出的眼睛。
她的眼中透着莫名的自負與孤傲,就那樣睥睨着沈佳人,姿態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后。
“你找誰”沈佳人問。
見到她這對待陌生人一般的反應,靳綰綰美眸微沉。
看來,這女人還真的是失憶的夠徹底,居然連她都不記得了。
呵,這倒有趣。
在她茫然的目光下,紅色的高跟鞋緩步踏了進來,靳綰綰打量了這屋子一眼,這纔回眸看她。
“請問,你找誰”沈佳人又問。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沈佳人,你連我都不記得了”
面對女人那孤傲中透着幾分嘲諷的目光,沈佳人茫然搖頭。
“抱歉,我沒有印象,因爲一些事情,我忘記了很多事。”
靳綰綰笑而不語,信步走到餐桌前,饒有興致的望着那精緻的薑餅屋。
沈佳人走過去,好奇的問,“你是我的朋友嗎”
如果不是朋友,應該不會知道她的名字,更不會二話不說闖進來吧她想。
“朋友”靳綰綰兀自發笑。
“笑什麼”
“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你我的關係,可就太令人發笑了。沈佳人,這世界上,誰都能成爲朋友,唯獨你我,絕無可能。”
“不是朋友嗎”
“當然不是,確切來說,是敵人。”
沈佳人微微怔了一下,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敵人
一直以來,出現在她面前的,大多都是朋友。敵人,這還是第一個。
她因爲“敵人”兩個字和女人傲慢的態度而感到侷促與不安,小聲問,“這位小姐,不知我做了什麼事,讓你感到討厭,從而敵視我”
“你做的事,那可太過分了。”
“所以我在問你,我做過什麼,如果真是我的不對,我可以向你道歉。”
沈佳人說,她的目光包含真摯,然而這真摯令靳綰綰笑的愈發放肆。
“不是吧,你想和我化敵爲友不過是失去記憶,就連性格都改變了”
說着,靳綰綰緩步來到她跟前,塗抹着豔麗甲油的手緩緩擡起,玩味般地撫着她的臉頰。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諳世事,白紙一張,清純的令人噁心。”
她這話裏帶着的嘲諷和侮辱意味,毫不加以掩飾。
沈佳人微微蹙眉,不客氣地拍開了她的手,“這位女士,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尊重恐怕不不配。你不是想知道你做過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
靳綰綰收回了她的手,豔麗的紅脣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在這溫馨浪漫的聖誕之夜,親手爲心愛的男人準備燭光晚餐,這很浪漫對吧只可惜,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愛,因爲本就不屬於你”
“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靳綰綰冷笑,“我的意思是,你是別人愛情中的第三者”
一瞬間,沈佳人愣住了,呆掉了。
“既然你忘記了,我不妨詳細告訴你,因爲我有時間。”
靳綰綰冷笑着來到沙發上坐下,並且爲她自己倒了一杯紅茶。
“原本,我才單北川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你是他的妻子”沈佳人驚訝的問。
“不錯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名叫小皓。只可惜,因爲你這個女人的出現,讓單北川被你迷惑,甚至不惜拋棄我和兒子,多麼無情啊。”
這一席話,聽的沈佳人渾渾噩噩的,腦子裏更是一團亂麻。
眼前這女人是單北川的妻子,和單北川有孩子,而她是第三者。
她不願意相信,更不敢相信。
這一切,真的有發生過嗎
靳綰綰瞥了她一眼,見到她那慘白的臉龐,冷哼一聲。
“你居
然還在因北川的陪伴而感到幸福與喜悅,實際上,你就是一個被人唾棄的第三者,永遠見不得光,走在街上,都不應扯下臉上的遮羞布”
“我沒有”
“證據呢”沈佳人喘息的粗重了,“只憑你的一面之詞,我憑什麼相信你”
“證據當然有。”
靳綰綰取出一張照片,極爲傲慢地扔在她鞋子前的地毯上。
沈佳人動作有些僵硬地彎下腰,撿起那張照片。
畫面中,單北川一襲黑色西裝,氣質矜貴,目光深沉。
而她,身披聖潔的婚紗,親暱地攬着男人的手,幸福與甜蜜洋溢在臉上。
這竟是一張結婚照。
一瞬間,沈佳人如遭雷擊,渾身顫抖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照片,蒼白的脣被她緊咬住了,血色更是在臉龐上漸漸消褪。
這難道是真的嗎
真的如同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所說的那樣,她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被人唾棄的第三者
“離開北川吧,沈佳人,如果你還有點廉恥與良知的話。”
這句殘酷的話,令沈佳人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靳綰綰接着說,“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也包括北川,以及曾經對他的愛,離開他,並不那麼困難,不是麼”
沈佳人緩緩擡起低垂的眼瞼,複雜的眸光望着面前的女人。
“那你愛他嗎”
“愛,很愛。”
沈佳人沒再說什麼,只是一雙杏眼,漸漸泛紅。
“沈佳人,你應該聽過一句話,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我與北川廝守了四年。他因你而拋棄了我,我承認你厲害,我認命,可”
說到這裏,靳綰綰的語氣停滯了一下。
她忽地哽咽了一聲,再去看時,她竟然哭了。
“可是兒子不能沒有爸爸。在北川離開的日子裏,那孩子每天都會問我爸爸去哪兒了,我只能告訴他爸爸忙,我我不敢和那孩子說,爸爸已經不要你了,這太殘忍了,不是嗎”
靳綰綰掩面失神痛哭,情緒明顯已經失控。
沈佳人已經驚呆了。
從進門到方纔,這女人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是那樣的驕傲,甚至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可就是這樣驕傲的女人,居然能哭成這樣。
爐子裏的火雞早已經熟透,因爲沒有及時關火,已經烤焦了,碳化的刺鼻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
沈佳人收回了渾渾噩噩的思緒,步調有些僵硬地走過去。
關火,將黑乎乎的火雞取出來,一不小心,指尖傳來灼熱的痛感。
她匆匆將手收了回來,指腹上,被燙出一個水泡。
不知是傷處太過疼痛,還是心裏在作痛,那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水霧凝聚在一起。
眼淚無聲滑落,滑落到嘴角邊,灼人,又苦澀。
身後,靳綰綰用手帕擦拭了眼淚,聲音平復了一些,但顯然沒有了之前的高傲。
“沈佳人,我的話,希望你好好考慮。如果,你不想這段感情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甚至一輩子活在別人鄙夷的目光下的話。”
焦灼的味道依舊瀰漫在空氣中,原本色澤金黃的火雞,已經漆黑如炭。
沈佳人不知靳綰綰是什麼時候走的。
她只是像失去靈魂一樣,目光空洞地用刀子剔除火雞上烤焦的部分。
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單北川走了進來。
“怎麼連門都不關”
男人的話,令沈佳人回過神來,她慌張擦拭去眼中殘餘的淚水,這纔回過頭去。
單北川嗅到了空氣中的味道,再看向她面前那黑碳般的火雞,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來,似乎不太順利。”
他半開玩笑的說着,褪去外套,順手掛在衣架上。
“對不起糊掉了。”
單北川眉頭微微皺起。
他聽到了這女人略帶着幾分嘶啞的嗓音,再見到她那泛紅的眼圈,面色微凝的走過來。
“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