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綰綰那麼可惡,卻在狠狠的傷害了她之後,逃避了法律的制裁,仍然逍遙法外,這讓她怎麼都無法接受。
而單北川也陷入了沉默。雖然表面上平靜,但是心裏也多少感到有些慚愧。
他分明在心裏暗自的發誓,這次一定要讓靳綰綰付出應有的代價,但是,他沒能信守諾言。
就在一片沉悶的氣氛中,沈佳人目光無意的一轉,卻無意的瞧見了一個細節。
就在男人的軍大衣的衣領中,夾着一片枯葉。
他離開了一天一夜,想來,一定是在一刻不停的帶人尋找着靳綰綰和祁寒的下落。
他已經很累,也很辛苦了。
將心中的失落與不甘的情緒壓下去,沈佳人輕輕的一笑,恬靜中帶着幾分溫婉。
她握住男人有些粗糲的手說,“北川,既然這樣也沒有辦法,仔細想想,現在靳綰綰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了。”
“哦”單北川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頭問,“怎麼說”
“你看,現在她已經成了通緝犯,而且還和祁寒這樣的人在一起,終究要過東躲西藏,見不得光的生活,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可不就是懲罰嗎”
她這話一說出口,男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幾秒鐘後,慢慢的歸於平靜。
那冷峻的男人卻忽地微微揚起了脣角。
“沈佳人,你倒是挺樂觀。”
“這不是樂觀,這也是事實嘛。”
她說着違心的話,只是不想讓單北川自責,更不想給他憑添壓力。
單北川眉頭一蹙,又恢復了清冷的面容,恍若方纔他展露的一絲笑意,僅僅是一場夢。
“我會抓到他們的,不管是靳綰綰還是祁寒,都不會放過。”
“你這麼厲害,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辦到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原本,因爲沒有成功的抓到靳綰綰,單北川的心情很不好,但沈佳人這一番溫婉體己的話,卻奇蹟般地掃去了他心中的陰霾。
那感覺,就像撥開雲霧見太陽。
單北川擡眸看了一眼時間,提醒她說,“時候不早,你該休息了。”
“那你呢”她問。
單北川欠身而起,褪下了他的軍大衣,隨手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留下陪着你。”
沈佳人有些感動,只是想起之前他曾趴在牀邊捱了一宿,鼻子就有些酸酸的。
她向旁邊挪了幾分,將身下的牀讓出了一半的空餘。
“既然要留下,就上來睡吧,不能再睡下面了,這麼冷的天,會着涼的。”
“不錯,沈佳人。”
男人深邃的目光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說,“你現在,倒是懂得體貼人了。”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體貼你不是應該的嗎”她的脣角勾勒出一抹恬靜的笑容。
她這副懂事又乖巧的模樣,對單北川來說似乎很是受用。
“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好,那我等你。”
當沈佳人將被子焐熱的時候,單北川也洗好了澡。
他赤着上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和線條分明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精幹的腰間,只圍了一條白色的浴巾。
沈佳人也一樣,儘管她對這個男人已經足夠熟悉。
她慌張地撤回了目光,背對着男人,身子又不動聲色地往牀沿的方向貼了貼。
自卑,那自卑的感覺又開始作祟。
她之所以邀請單北川來牀上睡,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着涼,內心深處,卻依舊認爲方纔邀男人同眠的那句話是近乎“大逆不道”的。
冷峻的男人在牀上躺下,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與那女人之間的一大片空餘,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沈佳人,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我我習慣這樣睡覺。”她把頭埋在被子裏,小聲地說。
“過來。”
“不要了吧”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語氣裏已經摻雜了幾分不耐。
“哦。”
她就像是一隻怕生的小貓,一點一點的向男人挪過去,像是試探,更像是有顧慮。
她剛挪過去,一雙大手便環上了她的腰,微微那麼一帶,兩個人的身子便緊密的貼在了一起。而她的臉,也和男人那冷峻的臉龐近在咫尺。
在一個如此近的距離,沈佳人能聞到男人身上仍未消散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隨着他平穩的呼吸,吞吐出的一團灼熱的氣息。
那氣息澆在她的臉上,很快便化作了紅暈,就連耳根都有些發燙。
他的身體可真暖和,就像火爐子一樣。沈佳人偷偷的想着。
單北川熄滅了屋裏的燈。
“睡覺。”
接下來的一些時日,沈佳人一直留在醫院休養。
這裏的日子自然是枯燥而又乏味的,但好在單北川會經常來這裏陪着她,每天晚上也都會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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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許,這算得上是枯燥的住院生活中唯一的安慰劑了。
直到這天,醫生告訴她,傷口已經癒合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她安靜的坐在牀上,醫生一層一層的揭開她臉上的紗布。
從受傷到現在,兩週多的時間,沈佳人從來沒有看過自己臉上的傷痕,即使偶爾換藥,單北川也不讓她看。
今天,她終於能夠再次看到自己的臉了。
然而,卻沒有喜悅,更沒有期待,有的只是愈發忐忑和不安。
之前她想象過很多次,想象過臉上的傷口究竟有多麼的猙獰,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和接受這件事。
然而,當最後一層紗布被解開,護士將鏡子遞到她面前的時候,沈佳人見到鏡中的自己右臉上那道猩紅的宛若蜈蚣般的疤痕時,還是瞬間崩潰了。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着,呆呆的望着鏡中的自己,那沒有一點表情的樣子,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護士在一旁趕緊說,“沈小姐,您的傷恢復得可真快,而且疤痕也不是太明顯,後續治療一下的話,很容易就能消除掉的。”
她依舊一動不動,似乎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那眼眸深處流露出的厭惡,卻是那樣的真實。
她厭惡自己的那張臉。
“拿開。”她語氣發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