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額頭,那是方纔被男人吻過的地方,那兒現在有些發燙。
單北川不在的時間裏,她便有些無聊,來到陽臺上看周邊的景色。
昨晚到酒店的時候天色已晚,她還沒能好好看看身下的景象,此刻卻發現就在酒店不遠處有一條老街,木屋的樣式很有日本老式建築的風格,看起來古香古色的。
她一時有些心癢,披上一件白色大衣就出了酒店,步行過去。
至於單北川的交代,她自然是記得的,不過這老街就在酒店旁邊,就在附近逛逛,應該不算是“亂跑”吧
此刻正是白天,老街上很熱鬧,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甚至還有不少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沈佳人忽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眼前全都是和自己相差無幾的亞洲臉孔,可他們口中說的,卻又是另一種完全不相同的語言。
在經過一家小喫店的時候,她忍不住買了一個鯛魚燒一種用麪粉製作,外皮焦脆裏面酥軟的小喫,邊喫邊逛,怡然自得。
行至一處,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主動搭訕。
他說了一句日語,可沈佳人聽不懂,只能搖搖頭。
可那人非常熱情,“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兒,一邊把她往那扇門裏拉。
“哎,你幹嘛,放開我”
她掙扎着,結果進了門,卻有一股酒精的味道飄過來,原來這裏是一間酒吧。
男人又向她鞠了一躬,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這下沈佳人懂了。
他是想請她進來喝酒,只是硬生生往裏面拉人,這未免有些太熱情了吧
來都來了,看在那人熱情的份子上,沈佳人也不好意思走,便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點了一杯雞尾酒。
即便是白天,酒吧裏依舊很喧鬧,舞池裏一幫年輕的男男女女,昏暗的氣氛下,只有那些彩色的鐳射燈光閃的刺眼。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放肆又聒噪的喧囂聲,即便在那震耳欲聾的舞曲中,他們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見嗓門是有多大。
沈佳人微微蹙眉,不禁向那邊看了一眼。
只見與她三桌之隔的那一桌,沙發上圍坐着幾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但從他們那有些兇惡的面相和粗獷的嗓門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商務人士就是了。
其中,一個光頭頻頻起身,向坐在最上方位置上的男人敬酒,似乎相談甚歡。
昏暗的燈光下,隱約能見到旁邊那位身穿白色的西裝的男人,臉孔,倒是有些看不真切了。
沈佳人本沒有在意,正欲收回目光時,那場上的燈光在男人身上掃過。
這一下,她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他面容俊朗,氣質非凡,脣角勾勒着幾分溫潤的笑意,臉頰上那道傷痕,卻爲他增了幾分野性與不羈。
這一眼,便讓沈佳人的心臟猛烈地縮緊,就像被一隻大手瞬間捏住一般。
涼氣,絲絲縷縷的涼氣從心底涌出來,漸漸擴散,最終抵達四肢。
祁寒他居然真的在這裏,並且與她如此接近
震驚之餘,沈佳人倒是覺得又有些不可思議。單北川的一個猜測,竟然戲劇般地成了真。
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那麼小。
沈佳人決定離開,而且是立刻離開。
正打算溜走時,她卻又猶豫了一下,思忖片刻,她拿出了手機。
她要偷拍祁寒,然後再向日本警方報警。
想來他這樣的人,不管在哪裏,警察應該都不會置之不理的,有了照片,即便是僥倖逃走,也能方便警方對他展開通緝。
沈佳人瞧瞧地躲着,將手機從沙發後探出來,對着祁寒摁下了拍攝鍵。
然而,這一張照片拍下去,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她居然忘了關閃光燈。
昏暗的環境中,那一道閃光可謂是極爲刺眼,自然是立刻引來了那一桌人的注意。
“什麼人”
那個長相透着兇惡的光頭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地吼叫,即便沈佳人聽不懂日文,也能從語氣聽出來他很不高興。
更要命的是,祁寒的目光也向這邊看過來。
這一刻,沈佳人嚇得幾乎快忘了呼吸,回過神,戴上口罩就逃。
“抓住她”
沈佳人艱難地在人羣中衝撞,惹來一片不悅的責問聲,但她顧不上,她知道不能被抓住,否則落到祁寒的手裏,絕對是死路一條
說起來也是自己找死,怎麼就能忘記了關閉閃光燈呢
只見身後的追兵粗暴地推搡
着人羣,完全是一副不抓到她就不罷休的樣子,頃刻間嚇得她花容失色。
就在一片混亂間,她卻覺得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一股力量拉扯着她向前奔跑。
“快走”
一路跌跌撞撞的,她任憑那人拉着跑,昏暗中,只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
眼前忽然明亮,外面的陽光刺的瞳孔一陣猛烈跳動。
“這邊走”
她被男人拉着一路往前跑了幾步,一轉就進了一條巷子,七拐八拐的,終於停了下來。
“啊,終於得救了”男人語氣輕鬆地說,擡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沈佳人已經累得雙腿發軟,扶着牆癱坐下去,用力地喘息着。
“喂,你沒事吧”男人走到她跟前,語氣倒透着幾分關心。
她這才緩緩擡起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年輕小哥,穿着西裝,戴着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你是誰,爲什麼要要救我”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嘿,看到你惹了麻煩,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在這種異國他鄉,還能聽到這麼純正的普通話,而且還承蒙他搭救,親切感便油然而生。
“謝謝你救了我。”她感激地說,“我叫沈佳人,你呢”
“你叫我森川就好。”
“森川”沈佳人茫然了。
似乎是見到她眼中的狐疑,小哥笑着解釋,“是這樣,我母親是日本人,父親是中國人,因爲在這邊出生,所以入了籍。”
沈佳人恍然地點點頭,“這樣啊”
“沈小姐,我倒是想問問你,是爲什麼會招惹上瀨戶組的人”森川問。
“瀨戶組那是什麼”
“就是剛纔追你的那幫人啊,他們就是瀨戶組的人,最近他們動向有些異常,我奉命一直盯着他們呢。”
聞言,沈佳人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眼,“你究竟是”
“啊,我是警察。”
“你是警察”沈佳人失聲。
“嗯,是啊。”
森川從西裝內襟口袋裏拿出一個證件,在她眼前亮出來,“你看,這是我的證件”
“那太好了”沈佳人扶着牆站起身,焦急地說,“你趕快趕快把祁寒抓起來”
“祁寒”
“就是和瀨什麼組在一起的那個,穿着白色西裝的”
“他是什麼人”
沈佳人快速地解釋說,“因爲祕密生產販賣違禁藥物,他被多個國家聯合通緝,是個很危險的人”
“什麼有這種事”
森川面色一沉,推了推眼鏡,自言自語說,“看來,我得把這個情況向總部彙報一下了”
“還彙報什麼,趕緊抓人去呀”沈佳人催促。
“這我本是被派來監視瀨戶組的,現在你又告訴我瀨戶組和祁寒那種危險人物扯上了關係,我一個人已經沒有辦法應對了”
“那”
“總之,你說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先走,我要聯絡總部了”
沈佳人環顧四望,眼前這老巷子就像迷宮,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那個我怎麼出去啊”她無助地問。
“這邊。”森川帶着沈佳人往前走了幾步,指着前面說,“你從這裏一直往前走,再左拐,就能回到大街上了對了”
森川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本子,再從西裝前襟取下鋼筆,飛快地寫了一串號碼,塞給了沈佳人。
“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聯繫我”
“好,我記住了。”
森川拿出手機,他開始向總部求援,沈佳人知道這裏不安全,也不敢久留。
她照着森川所指的方向一直走,出了那條巷子,眼前剛好是她和單北川所住的酒店。
見到眼前的車水馬龍,沈佳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刻酒吧裏,追趕沈佳人的黑衣男人悻悻地回到了桌前站定,鞠躬致歉。
“對不起,人跑了。”
“混賬”
隨着一聲喝罵,那光頭狠狠地一耳光扇了過去,極爲響亮。
那屬下捱了打,一手捂着臉,卻又立刻站的筆挺了幾分,“對不起”
祁寒單手託着酒杯,柳葉般狹長的眸子裏,目光沉沉。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說剛纔那女人戴着口罩,並未看清容貌,可他總覺得那身材,那背影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