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怕是太閒了。”
“我就知道,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
沈佳人苦澀地笑笑,剛要撐着身子下牀,下一秒,肩膀卻被一雙大手摁住。
咫尺的距離,單北川幽沉的目光盯着她,“你要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都堵到家門口來了,我不下去,他們不會走。”
“留在這裏,我去應付。”
“可你”
“不許下來。”
丟下這話,單北川神色清冷地離開。
望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沈佳人心裏感到很不安。
這些單家的親戚之所以突然登門,當然是衝着她這個“罪魁禍首”而來的,單北川下去應付,自然要承受所有的怒火。
念及此處,她坐不住了,掙扎着下牀,偷偷躲在廊柱之後。
她悄悄向下看了一眼。
此刻,單北川剛緩步走下螺旋階梯,從身後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背影,卻是一股森然的氣勢。
見到他下樓,一幫親戚便“呼”地一聲圍了過來。
“北川,沈佳人在那裏”
說話的自然是那位表叔,看起來,他顯然是這些單家人的“頭領”。
衆多質問的目光下,那位冷峻的男人目光冷冷地一掃,薄脣輕吐出一句。
“這麼晚了,沒想到諸位還記掛着我的妻子的安危。她很好,已經睡下了。”
表叔一怔,旋即冷聲說,“誰管她好不好,把她叫下來”
“我說了,她睡了。”
“北川,你當真要如此袒護她,哪怕是完全不講一點兒道理”表叔不悅。
單北川目光一沉,臉色又涼了幾分。
“表叔,恕我直言,此前你們一羣人欺負她一個女人,甚至讓她下跪羞辱她,我倒想問問,這又是什麼道理”
“那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她,老爺子會成如今這樣嗎”
單北川淡漠地說,“凡事都應該講道理,既然她說是遭人陷害,那就要查清楚再做定奪。”
聞言,表叔被氣笑了。
“那是她的禮物,不是別人的,而且當日大廳人滿爲患,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誰能栽贓她”
“表叔說得對”
“一切都是沈佳人的錯,讓她下來”
“就是說啊”
表叔的話,立即引來一羣人的附和,情緒一個比一個激動。
眼瞧着單北川陷入衆人的刁難中,沈佳人看不下去了。
事情因她而起,她不能讓單北川替她擋刀。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下樓的時候,還沒走出一步,卻有人從後面拉住她。
是胖嬸。
“夫人,您可千萬不能下去,否則,不知道這羣人能幹出什麼事兒來呢”她苦口婆心地勸着。
“可是”
“您就聽我的吧,咱們家大少爺是什麼人啊,他自有分寸”
就在沈佳人猶豫間,樓下傳來單北川一道低沉的語氣,夾雜着幾分慍意。
“吵吵鬧鬧的,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
他這低沉的語氣,微微眯起的眼角,竟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壓,衆人面面相覷,一時沉寂下來。
單北川又冷冷地說,“有什麼事,和我說。”
“好,既然如此,表叔今兒索性就把話說開了”說到這裏,表叔冷哼了一聲。
“之前,你寧願得罪靳家也要和這沈佳人在一起,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對於你父親的態度,我們甚至還覺得他太過偏見,直到今日真見到她的所作所爲,才覺得你父親並沒有冤枉了她”
“睜隻眼閉隻眼表叔這話,可是讓人想要發笑了。”
“什麼”
單北川冷笑說,“靳家是商業世家,我和靳綰綰的婚姻也爲你們帶去了不少利益吧現在我和靳綰綰離婚,你們斷了財路,心裏怕是早已不滿,我說的不錯吧”
“你你不要胡說”
“胡說我可不覺得。你們對沈佳人一開始就抱着傲慢與偏見,我倒不奢求她能讓你們喜歡,只是,誰要是想害她,栽贓她,我單北川絕不輕饒,不管他是誰”
“你”表叔被抵的啞口無言,於是,他惱羞成怒。
“總之,單家容不得沈佳人這樣的女人,不管你以後娶的是誰,你必須和她離婚,這不僅是我個人,也是單家所有人的意願”
他這一句話的煽動,頓時令其他人也跟着義憤填庸。
衆人紛紛嚷嚷着,逼迫單北川離婚,大有一番絕不善罷甘休的氣勢。
他們的聲浪越來越大,而單北川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那緊擰成了“川”字的眉頭,昭示着他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就在他想要派人將這一羣聒噪的親戚全都轟出去的時候,二樓處,卻傳來一道響
“別吵了,你們不是要找我嗎”
大廳中的喧鬧聲,一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紛紛向樓上側目,包括冷着臉的單北川。
該死,不是讓她留在房間嗎
沈佳人看了一眼單北川,他臉色有些難看,似乎在讓她回到房間裏去。
然而,她卻扶着扶手,緩步下樓。
表叔冷哼一聲,“你來的正好,這筆賬,我們可還沒有算清楚呢”
沈佳人走到單北川身畔站定,無視男人那不悅的目光,問那中年男人。
“表叔,你所謂的算賬,是想讓我和北川離婚是嗎”
“不錯這是整個單家的意思”
面對表叔那張冷冰冰的臉,還有衆多單家親戚那不善的目光,沈佳人緩緩地說了一句。
“抱歉,這不可能。”
“你說什麼”
“我說過,我的禮物被人動了手腳,我從未想過要害大爺爺。”
“哼,只是一句藉口,就想讓這件事過去我們不能信服”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沈佳人輕嘆,思忖片刻,忽地說,“這樣吧,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找到真相,證明自己的清白。”
表叔咄咄相逼,“那,如果三天之後,你找不到所謂的真相呢”
“找不到,不勞你們興師動衆的來找我,我自己去大爺爺面前跪下領罪,到時候任憑處置。”
聞言,表叔倒是愣了一下,所有人也都愣了。
他們只當沈佳人是在找藉口,沒想到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就給你三天時間,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麼花招”
說完,表叔又對她身畔那位面色陰沉的男人說,“北川,這話可是你的妻子親口說的。三日後她拿不出什麼真相來,可就別怪表叔不給你面子了”
一幫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去了,之前還一片凝重氣氛的大廳,也隨着他們的離去而變得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總算把這羣人打發了。剛纔那種狀況,如果沈佳人不出面,恐怕這些人還真沒那麼容易走。
就在她微微鬆了口氣的時候,便突然感受到身畔那灼灼的視線。
單北川盯着她,蹙眉問,“爲什麼要說這種話”
“怎麼了”她一臉茫然。
男人冷呵了一口氣,似乎對她的話感到可笑。
“將自己置於絕境,切斷後路,這是愚蠢的行爲,沈佳人你明白麼”
“我知道啊,可如果我不這麼說,他們怎麼會走”
“是,他們走了,你呢”
“當然是查清楚,是誰掉了我的包啊。而且我並非沒有一點頭緒,你那寶貝妹妹可是嫌疑最大。”
“可終究只是嫌疑而已。如果不是她,你就是在自掘墳墓。”
說完這話,單北川沉着一張臉,轉身上樓。
“啊喂,單北川”沈佳人衝男人的背影喊,“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嗎”
“自己誇的口,那就自己去辦到吧。”
“”沈佳人鬱悶,想不通他這突然又生哪門子的氣。
她不知道的是,單北川向來不喜歡她擅自做決定,甚至,是討厭。
就像三年前她一聲不響地離開江城,又或者像今晚,她將自己置身沒有退路的境地。
“那,如果真的是你妹妹單悠然,怎麼辦”她又問。
“隨便你,我絕不袒護。”
聽到飄過來的這一句,沈佳人心裏隱隱有了底。
既然單北川說這話了,那她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她會查清楚的。
翌日,她獨自驅車趕到了郊外那棟清幽的豪宅前。
這裏正是大爺爺的住址,當日舉辦壽宴的地方。
因爲事發突然,門口的大紅燈籠和高堂之上的“壽”字都還沒來得及拆除,偌大的家中,只有一名傭人,單家的人都在醫院裏陪着大爺爺。
傭人見了她,明顯臉色不好看。
“你來做什麼”
“找一樣東西。”
“都怪你,差點兒把我們家老先生給害死了,竟然還有臉來”
聞言,沈佳人臉色一沉,不悅地說,“你是什麼身份,竟敢跟我這麼說話”
“呵,整個單家有誰喜歡你您還真自個兒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你”沈佳人一陣氣悶。
沒想到,現在就連單家區區一個傭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這怎能令她不生氣。
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得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有這樣,才能讓單家的人啞口無言。
“我問你,當日我的那份禮物,在什麼地方”
“扔了”傭人冷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