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絲陽光從窗簾縫隙裏透了進來,伊墨秋醒了。
她像是小嬰兒一般縮在少年懷裏,枕着對方的一條手臂,一宿無夢,睡得格外香甜。
伊墨秋伸出手指,輕輕描繪着白彌沢俊美的容顏,熟睡中的他,比平日多了一種乖萌,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他。
當指尖沿着挺直的鼻樑向下,停留在上脣時,原本閉着眼睛的少年嚯地睜開了雙眼,他目光溫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音色沙啞: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
伊墨秋拿臉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半開玩笑半撒嬌道:“有你這個人形抱枕,我睡得特別好!”
感受到柔軟滑膩的觸感貼了上來,白彌沢的表情略微僵硬,他默默將伊墨秋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放了回去,小聲道:
“我去給你煮粥,你再躺一會吧。”
說完,白彌沢掀開被子下了牀,快步離開了臥室。
目送着某個落荒而逃的少年,伊墨秋脣邊不禁泛起了笑容,然而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容漸漸淡去了。
她倚着牀頭,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表情從茫然彷徨轉爲認真與堅決。
曾經無心計較,嘗試放開一切去接受積極生活的伊墨秋,已經死了。
死於那場車禍,死於母親的離去,死於天真與愚蠢。
從今天起,她不要再做一個善良的人了。
她要從那些人手裏奪走屬於她和母親的一切!
至於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人……如果不介意被利用的話,就來做她復仇的踏板吧!
昨晚是白彌沢第一次下廚,雖然只是一碗再簡單不過的白粥,他也熬得膽戰心驚,生怕一不小心把廚房炸掉。
在幾個傭人的監督之下,白彌沢總算搞定了,他鬆了口氣,端着白粥返回了臥室。
路過走廊時,白沐正背對着他做伸展擴胸運動。
聽到動靜,白沐回過頭去,對白彌沢說:“少爺,伊小姐雖然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但你也不能頓頓給她喫白粥吧?”
白彌沢:……
可是,其他的菜,我不會做怎麼辦?
一眼就看穿白彌沢內心正在糾結苦惱什麼,白沐不由得露出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語重心長道:
“少爺,你重金聘請的廚師廚藝精湛一流,哪怕伊小姐突然提出來想喫滿漢全席也沒有問題。”
更何況,此時此刻的墨秋,可能壓根就沒有心情喫什麼大餐。
“那……”白彌沢垂下頭去,一時間有些無措:“我去問問墨秋想喫什麼。”
見白彌沢的舉止有些反常,白沐腦子一抽,張口就道:“少爺,你不會是昨晚對伊小姐做了什麼壞事,導致你今天不敢面對她吧?”
白彌沢:……
管家,你這麼耿直是會被扣工資的。
再說,昨晚他也沒有對墨秋做什麼……過分的壞事,咳咳,淺嘗輒止罷了。
回到臥室,伊墨秋還倚着牀頭,手裏多了一本書。
白彌沢看到書的封面,知道這是他放在桌上還未來得及收好的一本書,內容過於晦澀難懂,對於部分人來說,可能有些枯燥。
“這本書是不是很無聊,我讓白沐去幫你找幾本言情小說看吧?”
雖然這本書的內容確實讓她大罵一聲這都什麼破玩意兒,可被白彌沢如此直白的戳穿,她還是感到羞惱的!
白彌沢微微一怔,神情猶豫道:“唔,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我的確像是隻愛看言情小說的人,是吧?”伊墨秋朝白彌沢翻了個大白眼,她忿然地合上書,把頭扭去另一邊:
“你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嘁,好吧,這本書確實看不進去。”
這讓她想在某人面前裝逼都裝不了,敢情他平時都在看這麼高深難懂的書啊?
厲害了我的沢!
“早上想喫什麼呢?白沐說,不能一直讓你喝白粥,所以,想問問你有什麼想喫的?”
白彌沢緩緩蹲下身來,他像是某隻巨型忠犬般守護在牀邊,目光專注深情地望着皺眉苦惱早上喫什麼的少女。
思索了一陣,伊墨秋歪了歪頭,說:“我想喝皮蛋瘦肉粥,再來兩個素餡餅就更好了。”
“好,我讓他們去準備。”
很快,伊墨秋就坐在長方形餐桌前,喫到了香噴噴、熱乎乎的早餐。
她捧着碗喝了一口粥,唔啊,味道真好!
白沐趕忙將餐具擺在伊墨秋的面前,他不敢冒然說一些安慰
的話刺激她,只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熱情道:
“素餡餅強力推薦啊,皮薄酥脆,我可以一口氣喫五個!”
“噗,白爺爺好厲害!”伊墨秋用筷子夾起一個素餡餅,放進了白彌沢的餐盤裏,她朝他眨了眨眼睛,說:
“看在你昨晚表現良好的份上,第一個素餡餅給你喫。”
白沐:“……”
白彌沢:“咳咳!”
伊墨秋一句玩笑話,讓兩個人手忙腳亂、狼狽無措,尤其是白彌沢,他一張白皙的臉驀然漲紅,這種可疑的緋色迅速蔓延,連帶着他的耳垂都變紅了,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在白沐一種“想不到少爺你是這種人”的注視下,白彌沢強忍住逃跑的衝動,佯裝淡定地喫起了素餡餅,試圖將這一茬揭過去。
然而,白沐顯然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少爺,等下我會吩咐廚房,讓他們今晚準備牛鞭湯,給你補補身子。”
“咳咳咳!”白彌沢險先被活活嗆死。
警方效率很高,早餐之後,伊墨秋就被通知前往警局,肇事司機被逮住了。
伊墨秋與白彌沢、白沐三人趕過去的時候,肇事司機已經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承認是自己開着卡車撞死了冷霜琬,並且畏罪潛逃。
當伊墨秋雙目猩紅,撲過去揪住對方領子大聲質問爲什麼要這樣做時,肇事者一臉無所謂的回答:
“我喜歡她很久了,可她一直不搭理我,於是我就對她懷恨在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弄死!”
“放屁!我媽剛剛出院,我從未在醫院見過你,從何而來的‘喜歡已久’?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