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晚晚心臟猛然一抽,細細密密的痛感蔓延至每根頭髮絲。
她一激動,就想吐。
她生生忍住,憋得小臉通紅。
“我再努力,再付出,還是抵不過你們朝夕相伴十二年的情分,龍晚晚,是我自作多情,我輸得徹底。”
他忍不住勾脣,那邪魅英俊的臉上此時絕望得讓人心痛。
他以爲他找到她,她會撲在他懷裏,會像平時那般,跳到他身上,她會笑眯眯的叫他老公。
可此時的畫面,他卻根本沒做好應對的準備。
他有些懵,這些天緊繃的情緒,風塵僕僕從幾萬公里外趕來的疲憊刺得他神經一跳一跳的痛。
他不敢再待下去,他怕他再傷凌清歌,怕她更恨他。
他轉身,朝外走去。
“站住。”龍晚晚突然叫住他。
他心生希望,轉身,灼灼的看着她。
她進了臥室,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她走到他身前,平靜的將那張a4紙交到他手裏,她說,“龍君御,你簽字吧。”
龍君御看向那張紙,當看見最頂端那四個字――“離婚協議”時,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他感覺全身血液凝固,呼吸也凝滯了。
他眸底潑了血,他怔怔的看着她,語不成調,“這是什麼”
“離婚協議,龍君御,我們離婚吧,拜託你,將它簽了。”
龍君御手在抖,脣在抖,他根本沒看那協議,他直接將它撕成了碎片,狠狠朝龍晚晚的臉砸去。
他發誓,從來沒如此失去理智過。
他雙手搖着她單薄的身子,歇斯底里,“龍晚晚,我風塵僕僕爲你而來,這就是你送給我回禮”
龍晚晚好不容易平靜的胃,被他這麼一搖,再次變得翻涌起來。
她控制不住的乾嘔着,全身虛脫得想要倒下。
可龍君御根本看不見她的痛苦,他腦海裏只有她那句絕情的話――離婚協議,龍君御,我們離婚吧,拜託你,將它簽了。
她怎麼能如此輕易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做出這樣殘酷的決定
他寧願這是一場夢,一場他從來沒想過會面對的夢。
可她的臉,朝他們走來的凌清歌,都那麼真實。
這不是夢
“龍君御,你快放開她。”凌清歌用力將龍君御的手掰開,他將神情恍惚的龍晚晚護在身後,“你沒看見,她很難受嗎”
龍君御盛怒中,他解決矛盾的方法直接而熱烈,他再次揮拳,朝凌清歌的臉砸去。
凌清歌眼眸眯起,險險避過。
等他再次出手時,龍晚晚站到了凌清歌身前。
龍君御眸光一凜,他永遠忘不了她護着凌清歌時,那眼裏的堅定和決絕。
他生生收回手,一拳重重砸在了她身旁的立櫃上。
櫃子玻璃四裂,哐哐檔擋落了一地。
他手上那豔麗的紅色,刺得龍晚晚心一抽一抽的痛。
龍君御走了,龍晚晚終於支撐不住,虛脫的倒在地上,她一陣天旋地轉,世界瞬間歸於黑暗。
龍君御出了別墅,他走在白色沙灘上,手上不斷滴落的鮮血,蜿蜒了一路。
“御爺,找到太太了麼”風影和風月走了過來。
影影綽綽的光線中,他們看不清御爺的臉。
只是覺得,他身上的絕望和落寞氣息,過於讓人心疼。
風月對氣味敏感,她聞到了血液的味道。
“御爺,你手受傷了。”她驚呼。
龍君御卻像是聽不見,他沿着海岸線,就那麼漫無目的的走着。
風影和風月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兩人心思百轉千回,揣測着自家爺的心思。
“爺,太太是不是惹你生氣了”風月小心
翼翼勸道,“有時候,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太太那麼愛你,她不會無緣無故舍得如此傷害你。”
風月和龍晚晚關係較好,她肯定相信龍晚晚對自家爺是絕對的真愛。
所以,風月猜想,肯定是兩人之間產生了誤會,自家爺纔會這樣子。
風月的話,讓龍君御眸光閃爍,他雙拳緊握,掌心被玻璃劃傷的痛,讓他意識清醒了幾分。
他頓足,猩紅的眸掃向風月,“你再說一遍。”
風月梗着頭皮,重複。
看龍君御神情有些鬆動,風月輕聲道,“爺,我們先回船上,你的傷口需要及時處理,等今晚你們各自冷靜下,明天再去找太太吧,也許明天,你們的誤會就解開了。”
龍君御看着不遠處那處亮着的別墅,許久,他才隱忍道,“嗯。”
永生島像是一座世外桃源,坐落在g國海域最好的地理位置。
但因爲是凌清歌買下的私人島嶼,周邊不允許開發,沒有酒店之類的住宿,所以,龍君御和風影,風月只好住在郵輪上。
好在,郵輪奢華無比,裏面的裝備一應俱全。
龍君御姿態矜冷端坐在沙發上,他纏着紗布的右手端着一杯葡萄酒,紅色酒液侵染着他緋色薄脣,邪魅迷離,性感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深邃的眸一直鎖着不遠處的別墅,夜半時分,別墅的燈全部熄滅,他瞳眸狠狠一縮。
他下意識就要起身去找她,風月及時勸道,“御爺,你現在去,你們除了爭吵,不會有任何好轉。”
龍君御手掌緊攥,他仰頭,將威士忌一飲而盡。
看男人獨自一人喝悶酒,風影給自己和風月也倒上酒,他在龍君御的酒杯上碰了碰,試探着道,“風月是女人,或許你可以講給她聽。”
風月摸鼻子,“我雖然是女人,但沒談過戀愛,我也不懂這些情啊愛的。”
見風影瞪她,她挑眉,“那好,我盡力而爲。御爺,你一個人悶着只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告訴我們,我們一起分析分析”
龍君御只是沉默的喝着酒,那雙幽深的墨眸不時看向別墅方向,雖然那裏早已漆黑一片。
就在風月以爲他不會給他們講心事時,他突然道,“她求我簽字,和她離婚。”
一句話,讓風月和風影都怔住。
艾瑪,龍太太,你這一來就來如此猛的,真是深水炸彈,讓人始料未及啊。
難怪,爺會如此傷心難過。
風月同情的看着龍君御,“咳,御爺,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惹太太心灰意冷了麼”
龍君御眯眸,“我沒有。”
“還能有什麼依我看,她分明就是和凌清歌私奔了,現在竟然要和我們爺離婚,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風影心疼龍君御,一時氣憤,說出自己的觀點。
風月反駁,“晚晚不是那樣的人。”
“女人,大多見異思遷,有幾個是好貨。”風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才五歲時,他母親便丟下他和父親,和另外一個男人跑了。
風月看龍君御臉色越來越難看,她趕緊擰着風影的耳朵,將他拖到了甲板上。
“你做什麼想打架”風影來了脾氣。
“我再不將你拖走,御爺怕是要殺了你。”風月小聲道,“御爺那麼護短,晚晚始終是他的心尖寶,她再不對,也不允許你說三道四。”
風影后知後覺才感受到龍君御的戾氣,他無奈道,“御爺一世英名,沒想到一輩子就栽在了龍晚晚手裏。”
兩人看向客廳裏坐在沙發上那抹矜貴卻孤單的身影,眼裏都是無奈。
龍晚晚在凌晨四點清醒過來,房間裏開了一盞小小的暖燈,凌清歌大概是擔心她,睡在了房間裏的沙發上。
她眼波流轉,腦海裏想起了那張英俊卻冷豔的臉。
他真的來了,來找她了。
這些天,她內心深處是希望他永遠找不到她,也許,兩人就這麼分隔天涯最是好。
可是,他還是來了,她卻沒想好怎麼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