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年輕女子, 慘白着一張臉, 驚恐地在原地跳來跳去。
許是太過害怕, 她竟忘記了逃跑。只是雙腿拼命跳動, 以爲這樣就可以避免被蛇咬到。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讓銀環偷渡進動物園的時尚女子。
她本是想從肩包裏摸手機,把長頸鹿喫樹葉的畫面照下來,誰知一垂頭,就瞧見腳邊有一條蛇。
周圍的人都不瞎子,雖然銀環的體型在蛇內中確實不算大,但那身黑白條紋太過突出。大夥不但看見了她,還一眼就確定了她的身份。
銀環蛇。
大夥兒驚恐地在心底罵娘:特麼的, 動物園怎麼跑進來一條毒蛇,這是想玩命吧
銀環蛇毒性雖強, 在國內真不是什麼稀有品種,不但野外很常見,連養蛇基地都特別喜歡養這種蛇。
這種蛇全身都是寶, 藥用價值特別高。中藥店裏面, 隨處可見。只要對蛇類稍有認知, 幾乎就能認出她。
一條活生生的毒蛇出現在動物園, 可把圍觀的人嚇得不輕。
女子還在原地跳腳,一個慌忙過的男人,見她只顧着尖叫跺腳,卻不知道逃跑,手一撈,拽着女子就急急往後退。
待跑到安全距離,大夥才駐腳,一陣後怕。
“銀環蛇”
“快,快去找動物園負責人...”
“臥槽,動物園什麼時候連銀環蛇這種毒物都引進來了。這該不會是跑去養蛇基地捉來濫竽充數的吧”
“這傢伙毒性很強,小心些,別被它咬到了。”
緩過勁來,大夥瞅着石板路上豎着蛇身的銀環,品頭論足。
“怕什麼怕,不過一條蛇,看我的... 今晚喝蛇湯。”回過神來,就有大膽的人蠢蠢欲動,像是看一盤菜般,看着銀環。
女人一聲“有蛇”不止嚇到了圍觀的人,同樣,也嚇到了銀環。
盯着轟散逃離的人羣,銀環眼裏全是愕然驚恐。
她極快的顫動蛇信,蛇頭下意識地豎立,進入了防備狀態。
姿勢剛擺好,銀環整個一顫,:“......”
她聽見了什麼
喝蛇湯
...... 有人想要喫她
銀環害怕,蛇身緊繃:不行,得跑,不能被抓去燉湯。
不想被人抓去下鍋,銀環腦袋極速轉動,眼觀六路,想擬定逃跑路線。
可是圍觀的人着實有些多,四面八方的路都被封死。銀環觀察了好久,都找不出可以安全逃走的方向。
銀環怕人類,這是從小刻在她骨子裏的陰影。
福定山雖然是座大山,但並非人跡罕至,時常會有一些人進山。她小時候,就差點落入了一個、頭上只有一條辮子的男人手中。
好在,她身材雖有些短小,但足夠靈活,力氣也夠大。被壞人掐住要害時,她及時纏到了壞人的胳膊之上,把壞人的胳膊給纏得斷掉了,才險險撿回了一點命。
那是她蛇生第一次遇上人類,同時,也是第一次受傷。
記憶太深刻,哪怕時間久遠,她依然記得當初那男人的每一個動作。
等到她遇上結拜大哥後,大哥耳提面命,無數次告訴她,讓她遠離人類。
據大哥說,人類是蛇最大的天敵,比蛇獴更厲害,就是大哥也不是人類的對手。
結拜大哥身材魁梧,連他都不是人類的對手,那她就更不可能鬥得過人類。所以,每次看到人類,她都會主動退避,從來不敢去招惹他們。
銀環哆嗦着身子,覺得在場每一個看她的眼神,彷彿都在看下酒菜,赤裸裸的讓她毛骨悚然。
逃跑的路線被封死,而那個說要捉自己燉湯的人類,又提着一根長長的木棍,慢慢接近。
銀環膽顫心驚,蛇眼裏泛起一絲薄霧。
小命攸關,就算再害怕,銀環也不打算束手就擒。她吐出蛇信,裂開嘴角,露出口中兩顆亮晶晶的小白牙,衝接近的人發出威脅。
“嘶嘶嘶”別過來,再過來我咬你
蛇語太高級,人類聽不懂。
蛇,天性兇狠。這“嘶嘶”的聲音,落在人類的耳裏,反倒是像挑釁。
 
銀環小牙齒一露,別說,還真把圍觀的人嚇得後退了幾步。連那個膽大,想捉她的人腳步也頓了一頓。
圓溜溜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她給自己壯了壯膽,露着小牙齒,試探性地往前遊了一下。
她一動作,圍觀的人下意識的就往後面退了幾步。
銀環見狀,雙眼發亮,暗道:有戲
於是故伎重施,壯着膽,遊走的速度陡然加快,想要趁着這些人怕她的時候,趕緊離開包圍圈。
她這不跑還好,一跑就出事了
大夥見她張着嘴巴,躥得飛快,還以爲她是想咬人。有幾個膽大的,順手從旁邊扯了一根棍子,開始合力圍攻銀環。
銀環:“”
說好的害怕呢這些人爲什麼不怕她了
眼看棍棒就要落到身上,銀環來不及細思,擺動蛇尾,左閃右避,躲開那些打過來的棍子。
兇猛的棍子砰砰打在地上,一看就是下了死力氣。
好在銀環蛇身靈活,都及時避開了。儘管沒有被打中,但銀環依舊生氣了。
她蛇目裏閃過憤怒,特別想隨襲來的棍子纏上去,給這幾個敢打她的人咬上一口。
蛇性兇殘,哪怕銀環打心底恐懼人類。但在被激怒之後,本性大過理智,哪還管得了害不害怕。蛇信一吐,立即就準備反擊。
又是一聲砰響,一條長長的木棍在銀環的左側落地。
銀環蛇眼一瞪,抓準機會,尾巴往地上一甩,猛然纏上木棍。
打蛇上棍說的就是銀環現在這個樣子。
銀環兩下到木棍上,張嘴就往那隻握着木棍的手,咬了上去。
就在她牙齒快接觸到那人皮膚的剎那,一隻有力的大掌,不知從什麼方向伸出來,掐住了她的腦袋。及時止住了她咬人。
那人速度很快,在得手後,驟然用力,把銀環提離木棒。
頭部被掐住,銀環感覺到了危險。她怒張大嘴,蛇身拱曲,一甩尾巴,纏上了那個人的胳膊。
想到這個人,說不定會把自己拿去下鍋,銀環加大纏繞的力量,想要把這人的胳膊廢掉。
銀環想法很好,可抓她的人胳膊卻像銅牆鐵壁,十分堅硬。任由她怎麼用力,鼓起的肌肉都沒有鬆懈分毫。
冰涼的肌膚下,那結識而又強健的肌肉讓銀環懷疑,她纏繞的不是人類的胳膊,而是福定山的老樹。
銀環微楞:“”
這還是人嗎
她都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了,可別說勒斷他的骨頭,她連他的肌肉都沒辦法擠壓下去。
“各位抱歉,動物園疏忽,讓這小傢伙鑽空子跑進來了。不好意思,嚇到了大夥兒,我們這就處理。”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動物園的工作服,想來應該是動物園裏的飼養員。
中年男人對一羣被嚇到的遊客解釋了一句,然後走到抓住銀環的年輕飼養員身邊,輕聲道:“霍飛,這裏交給我,你先去把這條蛇處理了。”
“嗯。”
捉住銀環的,是動物園專門飼養猛獸的飼養員霍飛。
霍飛看上去極爲年輕,最多二十出頭。他長相十分英俊,五官輪廓分明,劍眉星目,深邃狹長蘊藏銳利。身材高大健碩,卻不顯粗獷,宛若翱翔在九天之上的蒼鷹,渾身上下散發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孑然孤傲。
連他身上那身廉價的工作服,也無法遮蓋他的逼人氣勢。
任何人都不會把他往動物飼養員身上聯想。可偏偏他就是一個飼養員,而且還是負責動物園內大型猛獸的飼養員。
霍飛向周圍的人抱歉地點了點頭,然後提起手上的銀環,邁開筆直的長腿,大步流星地去了園內深處的飼養員休息室。
他邊走,邊垂頭往銀環身上掃視,一雙犀利的鷹眼,閃過一縷疑惑。
良久,他嘴角輕輕上揚,勾勒起一絲弧度。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彈了彈銀環的小腦袋:“小傢伙,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別動了,安分些,等會我送你出去。”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極具剛柔,與他富有攻擊性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莫名的讓聞者心神寧靜。
在他兩指間掙扎不休、試圖掙脫禁錮銀環,在聽見聲音剎那,扭動的蛇身驀然一頓,蛇頭猛然往回探,想看清楚,這個捉住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