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隻以武力解決一切問題的妖, 這種費心思哄小屁孩的事,黑雄還是第一次幹。失敗了幾次, 他金色的異瞳微微搭下, 略有些頹廢。
這小丫頭就算不上勾, 怎麼辦
一羣看熱鬧的妖, 也有些急了。
銀環可是他們離開監獄的關鍵,不讓她親身打洞試一下,他們怎麼也放不下心。
可是他們再急也沒有用, 他們距離銀環所在的地方太遠, 想要誘拐出銀環,只能靠與她一牆壁之隔的黑雄。
連一向慵懶的赫白, 尾巴搖晃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他眯着一雙虎目, 緊緊盯着銀環不放。
他的目光太過危險,讓攤在地上的銀環,脊骨一繃,頓時進入了防備狀態。
老虎, 被譽爲萬獸之王。
赫白更是虎中之王, 他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起伏的眼神,卻莫名的叫人膽顫, 任何一隻妖都無法抵擋。
別看監獄裏衆妖相處的很和諧, 那是因爲大夥都知道,目前大家的身份都一樣, 再怎麼鬧, 也出不了監獄。
儘管如此, 但所有的妖對赫白都抱着一份深深的忌憚。每當這傢伙不耐煩時,監獄裏就會自動進入一段詭異的和平期,任誰也不敢再鬧騰。
銀環五感向來敏銳,赫白眼光落到她身上後,她立刻就察覺到了危險。
她繃直身子,心底直顫,身後的尾巴一聲聲拍打在地上,顯得有些焦慮。
一旁漫不經心進食的羅邙也查覺到了空氣中詭異的氣氛。他幾下吞完食物,蛇尾一掃,立即把銀環撈到了自己的腹下。
“嘶嘶赫白,你想做什麼”羅邙擡頭,陰冷的雙眼緊緊盯着赫白。
“吼讓那丫頭打一次洞看看。”赫白直道目的。
“憑什麼,想要打洞越獄,自己動手。”羅邙嗤笑。
“吼別敬酒不喫罰酒。”赫白低低咆哮,虎哮聲裏充滿了威脅。
“喫罰灑又怎麼着,有本事,你過來咬我啊”羅邙不以爲然。一點也不懼赫白,有籠子擋住,誰又怕誰。
真當他是喫素的,哼,威脅,那也看他願不願意接受。
這裏可是監獄,就算他想咬他,也得先掀了自己的籠子纔行。沒有銀環幫忙,這羣妖再怎麼折騰,也是白費心機。
赫白語塞:“你......”
“哼”羅邙無視赫白的怒意,冷冷哼了一聲,沒有一絲妥協之意。
羅邙從沒想過把銀環推出去,不過是一羣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妖,就算銀環真被他們忽悠,同意幫助他們,他也會阻止。
銀環身份特殊,在沒有成長起來以前,他不會讓任何妖怪發現她的身份。
雖然,她現在無視監獄陣法,已經展現出獨特的本事。但只要不正大光明的暴露在別有心機的妖面前,就還有迴轉的餘地。
監獄裏關押的妖畢竟是少數,而且他們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就算有所懷疑,暫時也動不了銀環。所以,他並不怎麼擔心他們。
而管轄衆妖的霍飛...... 據他所知,霍飛天生佛性,就算有一天知道了銀環的身份,情況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最多隻會像現在這般,把她關進監獄裏,時刻監視。
以銀環的血脈與天性,霍飛決不可能出手對付銀環。
想來想去,銀環如果暴露,這監獄反倒成了她最佳的藏身之所。
一蛇一虎,瞪着眼睛僵持。
銀環從羅邙的腹下探出個小腦袋,瞄了兩眼隔着一個籠子的赫白。
她氣哼哼地吐了吐蛇信,然後慢悠悠地鑽出來,往籠子右邊的石壁遊了過去。
妖怪們的視線一直集中在羅邙的籠子裏,銀環剛一動,就被所有的妖怪看見了。
目光太灼熱,銀環想忽視都不行。她回頭,瞪着綠悠悠的眼睛瞄了衆妖一眼,然後擡頭挺胸繼續往前爬。
哼,她可是大哥的小妹,怎麼可以認慫。
別以爲她身才小,就好欺負。這次,一定要讓他們見識一下她的本事。
銀環心裏一邊想着給這種沒見識的妖長長見識,一邊慢悠悠地爬到石壁下的狹縫處。她瞄了一眼自己的目標,小嘴一張,一股晶瑩液體咻地一下,從她嘴前的兩顆牙齒裏噴了出來。
緊接着,狹縫處剛發芽而出的小草,頓時就從綠色變成了黑色。
噴完毒液,銀環滿意地甩了下尾巴。掉頭,威風凜凜地游到羅邙身邊,與他“並肩”而列。
她昂頭挺胸,神氣地瞪着籠子對面的黑雄與赫白。
場面有點滑稽。
一大一小兩條蛇,目光與神情都神同步,只是....體積相差得有點過份。
沒羅邙身上的花紋高。錯眼一看,還以爲羅邙身上長斑了。
銀環可不知道弄出來的視覺效果有多奇葩。她驕傲地昂着頭,威脅性地吐了吐蛇信。
哼哼,小樣兒的,真當她是喫素的啊...
看見沒,看見沒,她的毒可是世間僅有,把本蛇惹毛了,本蛇咬你一口。
衆妖沉默,覺得有點眼瞎。
老實話,他們的確是被銀環噴出來的毒液給弄得懵了一下。沒辦法,目前爲止,他們還沒見過毒蛇的毒素竟可以把草也給毒死的,這簡直比人類口中的百草枯還管用。
這麼強的毒,他們就算是妖,也抵擋不住。
說不怕,那是假的。
可還不等他們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來,心底的那點害怕,就被銀環與羅邙的排排站給弄煙消雲散。
“噗嗤小銀環蛇,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就在大夥陷入詭異沉默之際,遠處,一道笑聲突然響起,緊接着,一頭純白毛髮的蘇毅,踏着矯健的步子,來到了籠子邊。
蘇毅狼眼帶笑:“你哥說你是打洞進來的,你是怎麼打洞的呢”
銀環轉動蛇眼,目光落到更遠的籠子裏。
當看清籠子中那條身材均勻,步伐矯健,滿身都散發着強大氣息的白狼時,眼前頓時一亮。
“嘶嘶白狼”
聲音裏衝滿了驚喜,銀環飛快的吐着蛇信,似乎在分辨着對方的氣味。
銀環纔剛來監獄兩天,只知道這裏關押的都是一些犯了錯的妖怪,可到底有些什麼妖,她卻並不熟悉。
驀然看見記憶中熟悉的身影,別說,還真讓她驚喜萬分。
蘇毅嗯了一聲,目光炯炯:“你認識我”
銀環驚喜的表情與方纔截然不同,這讓蘇毅心生疑惑。
空中的氣味散發着隱隱熟悉。銀環雙眼一亮,高興地道:“白狼,白狼,你不記得我了嗎”
銀環尾巴飛快掃動,翠綠的眼中,帶着幾分久別重逢的驚喜。
她顯然沒想過,竟會在這裏遇上白狼。
“咦,這裏不是關壞妖的地方麼你明明是好妖,怎麼也被關在這裏”銀環似是想到什麼,揮動的尾巴突然一頓,蛇臉上帶幾分迷惑。
大哥說,凡是被關在這裏的妖都是壞妖。可白狼...他不是壞妖啊
白狼蘇毅被銀環的話,弄得有點糊塗。
老實話,他真不記得自己的妖生裏出現過一條銀環蛇妖,但不管怎麼着,這小傢伙對他感觀似乎不錯,也許...他可以從她嘴裏問到出入監獄的辦法。
樹幹下方的狹縫,一隻比別的老鼠大了近一圈的胖老鼠,正豎着尖尖的耳朵,警惕地聽着周圍動靜。
這隻老鼠不但體型比別的老鼠大,連身上的毛髮都跟其它老鼠不一樣。
他有一身毫無雜色的純白毛髮,只不過此刻,那身讓人眼前一亮的皮毛上沾滿了污泥,黃跡斑斑。
胖鼠支着短腿,全神貫注地注視四周。
良久,他腿一放,鼠身頓時一鬆,劫後餘生般,癱倒在了樹下。
似是被嚇得不輕,他前爪人性化地拍了拍胸口,那模樣看上去極爲滑稽。
小小的鼠腦袋輕輕一歪,身子一蹦,瞬間從樹下躥了出來。
剛躥出,一根黑白相間的繩子就飛躥出去,迅疾地纏在了他身上。
白老鼠驚恐:“吱吱吱”大俠饒命。
銀環吐舌恐嚇:“嘶嘶嘶”小樣,敢忽悠我,讓你知道本蛇的厲害
蛇鼠大戰,結果可想而知。一番掙扎與纏繞後,白色大老鼠蔫了,徹底放棄了掙扎。
銀環:“嘶嘶嘶”不許裝死,起來給我帶路。
白老鼠有氣死力:“吱吱吱”腿斷了。
銀環扭回蛇頭,瞪着眼往被自己緊緊纏住的白鼠身上瞄了一眼,蛇信突然一頓,眼裏頓時閃過懊惱。
...... 用力過度,老鼠的腿被弄斷了。
現在腫麼辦
銀環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眼前頓時一亮,有了辦法。
斷就斷吧
正好讓這傢伙死了逃跑的心。反正她只是讓他指路,能不能自己蹦跳都沒關係,她拽着他走就行。
有了辦法,銀環猛地扭了幾下蛇身,把胖老鼠纏到尾巴處。然後拖着他,慢吞吞地游到了馬路邊。
已接近傍晚,天空中的雨愈下愈大。
銀環躲在路邊的行道樹下,瞪着雙眼,全神灌注地注視着前方的白色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