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來了。
許恆的家庭醫生趙望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矮矮瘦瘦的,戴着眼鏡,看起來非常有禮貌。
洛梔沒有直接喫土豆,只是喝了點兒土豆牛肉粥,過敏反應並不嚴重。
趙望跟許恆打過招呼,走到洛梔面前,微笑詢問:“可以讓我看看”
“噢噢,好。”
洛梔撩起耳邊的碎髮,歪着腦袋把自己的脖子給他看。
癢癢的感覺真的很難受,醫生來了,簡直就是救星本星。
許恆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晴不定。
“抹點藥膏就行。”趙望打開藥箱。
洛梔看到他的箱子裏還帶了一堆東西,好像現場給她打點滴都沒問題。
趙望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隨後解釋道:“知道過敏原,以後還是小心一點好。之前以爲是吃了一碗土豆,準備了好多東西,幸好用不到。”
洛梔:“謝謝。”
她有點不太敢跟醫生說很多話,因爲許恆的那根線太危險了。
說一個字就往上跳一下,看一眼都能爬一段。
洛梔盯着許恆,有點緊張。
趙望拿出藥膏和棉籤,還沒動,洛梔就一把按住棉籤盒,緊盯着許恆,軟聲:“要阿恆給我塗。”
趙醫生:“”
他連忙站起來,朝着許恆頷首:“那我先走了,藥膏早晚各塗一次,小心不要再接觸過敏原,兩三天就沒事了。”
白大褂離開了,洛梔又得獨自面對魔鬼。
許恆走到洛梔面前,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蹲下,拿出那根銀色的鏈子。
洛梔:“你不給我先塗藥嗎委屈。”
許恆沉默片刻,隨手把鏈子丟在地上,單膝跪在牀邊靠近她:“擡頭。”
洛梔再次把腦袋歪過來,把脖子給他看。
許恆緊盯着那處,像是能把那幾個小疙瘩看出花兒來似的。半晌,才一言不發地給她塗藥。
洛梔被他看得小心臟砰砰直跳,就怕他一個想不開,一刀劈了她的脖子。
棉籤沾着冰涼的藥膏摸上去,有點刺刺的,但更多的是舒服的感覺。
洛梔“唔”了一聲,眯起眼睛享受。
許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怎麼樣,你才能不怕我”
語氣和之前一樣平淡,洛梔卻覺得聽出了一點兒卑微的、渴求的意味。
洛梔眯着眼睛,偏頭看他:“那你給我摸一摸吧。”
許恆:“”
許恆懵了,看起來像是聽不懂中文。
洛梔忍不住笑。
就算是在遊戲裏,要攻略一個角色,前提肯定是要對角色有感情。
否則那麼多嗷嗷待哺等着攻略的小可愛在那裏,幹嘛爲難自己硬啃一個並不喜歡的角色呢
所以,在一開始,洛梔還有些擔心。
好在許恆這人她還挺喜歡,就連現在懵得像是卡頓了的npc一樣的表情,她都覺得可愛。
藥膏抹好,許恆撥開她腦袋後面的碎髮,不讓它們黏上去。
洛梔提醒他:“我的小包裏有夾子。”
許恆點頭,讓她自己按着,他去拿來了她的包。
洛梔翻出小夾子,給自己夾好。
色字頭上一把刀,石榴裙下亂葬崗。洛梔舔了舔脣,小心翼翼再看許恆:“剛剛我說的話是不是聲音小了要不要重複一遍”
許恆:“”
洛梔眨眼,擺出無辜的樣子。
撩普通人的時候,除了機靈聰慧,隨機應變,還得帶一點兒不要臉。
撩病嬌的時候,除了不要臉,還得不要命。
許恆看着她,忽然勾脣笑了。
他坐在牀邊,單手撐在牀頭,雙腿交疊在一起,側身貼近她:“你想摸哪裏”
洛梔悄咪咪朝後挪了半屁股。
他這動作,可能換誰來做都會顯得有點娘,可偏偏他就做得嫵媚優雅,還充滿了攻擊性。
眉眼一挑,像是在勾人,又像是在宣誓佔有。
這不是很會嗎
讓小姑娘不怕他,就算頂着害怕都要發瘋愛上他的辦法。
他的臉,他的氣場,他的身體。
洛梔吞了吞口水,
沒回答,掌心已經貼上了他的臉。
許恆微微垂眸,看向她放在他臉上的細嫩小手。
手指順着他的臉頰滑下去,路過他的下巴時摸到一丁點剛長出來的胡茬,刺刺的。
洛梔心跳加快,多撓了兩下。
像是在逗貓。
洛梔再次笑起來,手指又順着下巴滑下去,小心又大膽地碰在他的喉結上。
他的喉結忽然上下一滾,嚇得洛梔一驚。
許恆握住她的手:“別再摸了。”
真是個餿主意。
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奇又興奮,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看上去,都像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男性身體的小姑娘。
沒有任何邪念,直接純粹。
反而更讓人心底灼燒。
他只會被她摸得控制不住,做出一些讓她更加害怕的事情來。
可是,可是。
她真的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這樣,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別人嗎還是說,這只是她一如既往的演技呢
一想到她曾經這樣碰過別人,他就
“宿主宿主,目標的數值要衝破危險~~啊衝破惹qaq”
洛梔:“”
怎麼她摸一摸他,他還想殺人呢
洛梔嘆口氣,雙手抱住他的臉,認真地說:“許恆,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許恆:“嗯”
“那什麼,我們,談戀愛吧”
戀愛啊,多熟悉又遙遠的一個詞。
充斥在各種vr遊戲和社交軟件的宣傳語裏。
在冰冷的現實世界卻難以尋覓。
“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麼。”許恆緊緊盯着她,眼睛裏像是有火光在跳躍,“我只要獨一無二的。”
洛梔指着自己,眉眼彎彎:“這不是嗎”
這一切像是一場鬧劇。
幾個小時之前兩個人還劍拔弩張,氣氛全靠洛梔一個人抖機靈來活躍。
現在就能一起窩在許恆家客廳的沙發裏,就着高清超大屏電視機,一起看他的節目。
他把所有演過的電影、參加的採訪和綜藝節目都找了過來,就爲了洛梔的一句“我想多瞭解你一點”。
洛梔目瞪口呆,心想:早知道這麼簡單,我還費這麼大勁做啥,躲起來拿個電腦看這些東西就行了啊。
不多時,她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電視裏的許恆跟身邊的這個人截然不同。
演電影的時候就不用說了,全程在線的演技,加上妝容的設置,還有一看就很大牌的導演跟剪輯。頂着一張“我是許恆”的臉,演繹出各種跟他本人大相庭徑的角色。
而綜藝節目裏的他,在別人面前總是溫和禮貌地微笑,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不止一次的有“雙商高”這樣的標籤,被後期打在他身上。
“哎哎哎,你怎麼往那兒跑”
“你怎麼知道正確答案藏在那裏的”
許恆:“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洛梔:“那種情況下還能想一想”
“”
諸如此類的對話不斷髮生。
洛梔覺得自己的智商很快就要被懷疑了,她打了個呵欠,推一推許恆說:“要不再看個電影,我們就睡覺吧。”
我們。
睡覺
許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都在講些什麼話
許恆心不在焉地,隨手點開電影文件夾,播放了第一個視頻文件。
洛梔有點犯困,撐着眼皮看電視。
開頭音樂響起。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越來越響的敲門聲。
洛梔被這聲音敲得心裏發毛,睏意也全部消失。她瞪眼看向電視,緊張得捏住了身邊許恆的手臂。
門被猛地推開,聲音瞬間消失。
敲門聲還隱約地環繞在耳邊,電視裏卻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數秒後,一根針掉在地上,發出短促刺耳的聲響。
許恆帶着血的半張臉出現在屏幕裏。
洛梔差點跳起來。
針。
“她”投資的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