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梔連忙跑去拉他。
她的力氣很小,照理說根本不能拉得住他。
但就在她抱住他胳膊的一瞬間, 許恆停下了動作。
洛梔感覺到他的動作很僵硬。
許恆緩緩放下了手, 垂着頭, 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頭髮實在有些長了, 半遮住眼睛,洛梔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有些提心吊膽。
剛剛乍起的聲音確實有點嚇到她,以至於現在心臟都還跳得飛快。
這使得她的思維也飛速轉動起來。
她很快明白了許恆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他砸碎了鏡子, 肯定是在裏面看到了讓他失去理智的東西。
可鏡子裏出現的,只會是他自己的臉。
她拉着許恆,輕聲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恆沒說話。
洛梔緩緩說道:“不是安梔, 也不是梁安安。你剛給我起了個一言難盡的外號。”
“”許恆沒被她抱住的左手擡起來, 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兔子,不好聽”
洛梔笑起來:“嗯, 你是阿恆呀。”
許恆沒再說什麼,洛梔也沒問, 拉起他的胳膊:“我們出去吧, 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許恆點點頭。
洛梔知道, 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
許恆的舉動,極有可能,是從鏡子裏的自己身上,看到了梁安衡的影子。
據說每個人都是潛在的人格分裂患者, 很多人在獨處的時候會有自言自語的行爲, 甚至大多數人在小時候, 都玩過一個人扮演多個角色的遊戲。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格之間沒有隔閡。
沒有任何一個獨立的人格存在,這些潛在的多個人格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個獨一無二的人。
而人格分裂,就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壁,將一個完整的人分隔開來。
最重要的是讓兩個人格溝通、並存。
而不是攻擊其中一個。
洛梔貿然做出的舉動,對於許恆本身,其實並沒有產生什麼好的影響。
不僅讓他跟梁安衡的差別更加明顯,還讓許恆的牴觸心理變得更嚴重了。
他們本該是一體的,是同一個人。
結果爲了她的“歸屬權”而誰都不願意屈服。
洛梔有點頭痛。
她忍不住向小黑抱怨:“這真的是新手世界嗎”
小黑:“應該是的呀。”
洛梔:“”
“應該”兩個字,讓她感覺不太好。
她拉着許恆,讓他坐在牀上,自己轉身去找藥箱。
這是許恆的房間,洛梔還是第一次進來。
也不知道這人的恢復能力怎麼這麼強大,明明他手背上被刺入了幾塊碎玻璃,傷口看上去非常深。
但這幾步路的距離下來,他的血已經完全止住。
洛梔懷疑她再不幫他把碎片挑出來,可能肉就要跟玻璃長在一起了。
她有些着急,直接動用透視,找到他臥室裏的藥箱。
他的臥室裏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上面堆放着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一些獎盃和獲獎證書。
書是整齊排列的,獎盃倒像是隨手丟在那裏。
洛梔蹲下身,打開書架下面的櫃子,搬出他巨大的藥箱。
藥箱裏東西很多,洛梔耐着性子把一盒盒藥拿出來,從裏面找她需要的東西。
許恆忽然開口:“你怎麼知道是那個”
洛梔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指着藥箱上那個紅十字的標誌:“長這樣的不都是藥箱嗎”
“不。”許恆說,“你怎麼知道是在那個櫃子裏”
“我怎麼會知道”洛梔重複了一下,“我隨手一開,剛好找到了呀。”
“是麼。”
許恆垂下眼睫,不再追問。
洛梔算是發現了,每次他只要說“是麼”,就表示他根本沒相信。
但是他不追究。
洛梔拿着消毒的鑷子到他面前,許恆把手背往身後藏了下:“我自己來吧。”
洛梔遲疑片刻,囑咐道:“那你要把所有碎片都挑出來。”
許恆:“嗯。”
洛梔都不太敢看他猙獰的傷口,更別說親手挑他的肉。
她翻出藥和棉籤,等他挑完,去給他上藥。
這點事情還是能做到的。
許恆問她:“你會喜歡他嗎”
洛梔全神貫注對付他的傷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梁安衡。”他說出這個名字,神色逐漸變得扭曲。
洛梔蹲在他面前,仰着頭看他:“你在亂講什麼啊。”
她有點不敢說話。
梁安衡跟許恆現在似乎已經共享了記憶,她這個時候說些什麼,那天許恆再變成梁安衡,就非常要命了。
洛梔問小黑:“他的數值怎麼樣了”
小黑瑟瑟發抖:“還是很高”
它把曲線圖調出來給洛梔看,一如既往的,那個數值高得驚人。
一直在危險線邊沿上下波動。
可是許恆並沒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反社會傾向,除了人格分裂,還有對她的佔有慾強了一些
或者說,這種佔有慾本身,就不太正常
洛梔眯了眯眼睛,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她給許恆包紮好了傷口,笑眯眯地看他:“好啦。下次別再這樣了。”
許恆垂眸看着她,眼神逐漸冰冷:“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洛梔起身,坐在他的身邊。
“不會喜歡他的。”她抱着許恆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撒嬌一般說,“永遠不會。”
話音剛落。
面前的曲線圖產生了波動。
藍色的線顫抖着,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上下移動一陣,然後猛地衝破了危險線
這一下衝得實在太高,小黑都驚呼出聲:“宿主數值不受控制了”
原本因爲時間流逝,時間軸加長,逐漸變成長方形的數據圖,漸漸拉長,變成了長方形。
藍線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但在最上方,已經又多出了一條灰色的橫線。
超出這條線,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面前的許恆非常滿意洛梔的答案,微笑着說:“那就好。”
洛梔眨眨眼,問他:“那現在的阿恆,是真正的阿恆嗎”
許恆的笑容有瞬間的凝滯:“嗯”
洛梔:“我想要了解真正的阿恆,而不是舞臺上的那個。”
舞臺上光芒萬丈,保持最佳距離地對待每一個人的他
絕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許恆,應該要更加危險。
是藏在他笑意下的冰冷,是佔有慾背後的瘋狂。
洛梔想要了解這樣的他。
也需要去了解。
“說什麼傻話。”許恆用完好的那隻手拍了拍洛梔,“你面前的,不就是真正的嗎”
也就是說,她還不夠格嗎
洛梔有些失望,水潤的雙眼緊緊盯着他。
許恆微笑着,臉色逐漸蒼白。
洛梔忽然想起他還沒喫飯的事情,跳起來說:“那我去給你做飯吧,你手受傷啦,不準亂跑。”
反正她又不着急,可以慢慢來。
而且剛剛,她得到了一個非重要的消息
洛梔站在廚房,一邊從冰箱拿出兩隻雞蛋,一邊咬着牙問小黑:“小黑啊,你說實話。”
“許恆的數值,是不是跟梁安衡分開算的”
小黑茫然地:“啊”
洛梔:“算完之後還加在一起了,呵呵。”
洛梔連忙跑去拉他。
她的力氣很小,照理說根本不能拉得住他。
但就在她抱住他胳膊的一瞬間,許恆停下了動作。
洛梔感覺到他的動作很僵硬。
許恆緩緩放下了手,垂着頭,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頭髮實在有些長了,半遮住眼睛,洛梔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有些提心吊膽。
剛剛乍起的聲音確實有點嚇到她,以至於現在心臟都還跳得飛快。
這使得她的思維也飛速轉動起來。
她很快明白了許恆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他砸碎了鏡子,肯定是在裏面看到了讓他失去理智的東西。
可鏡子裏出現的,只會是他自己的臉。
她拉着許恆,輕聲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恆沒說話。
洛梔緩緩說道:“不是安梔,也不是梁安安。你剛給我起了個一言難盡的外號。”
“”許恆沒被她抱住的左手擡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兔子,不好聽”
洛梔笑起來:“嗯,你是阿恆呀。”
許恆沒再說什麼,洛梔也沒問,拉起他的胳膊:“我們出去吧,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許恆點點頭。
洛梔知道,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