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春滿畫樓 >22.第 22 章
    段承宇進了屋,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的雲依斐面上,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叫人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

    他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與起身相迎的衆人見了禮,唐靖請了他入座,溫和笑問:“世子怎麼過來了可是王爺有事吩咐”

    段承宇笑笑道:“父王讓我給您和雲將軍送帖子,知道今日雲將軍要來府上,我就直接過來了。”

    說着,段承宇將兩份請帖拿出來,分別遞給雲從願和唐靖,說道:“後日就是大年三十,雲將軍許久未在京中過年,又只有父子兩人,父王的意思是,年三十將軍和侍郎大人兩家同來王府,咱們一起過,也熱鬧些。”

    雲從願不由展顏:“還是王爺想得周道。”

    唐靖將帖子遞給唐夫人收好,對段承宇道:“既然王爺發話了,我哪兒敢不應。那就三十晚上,同去王府。”

    段承宇看了看雲依斐,又對雲從願說道:“將軍,父王的意思是,既然疏清身子已經無礙,今晚將軍就搬去王府住吧,總住在客棧不是辦法。將軍此番回來,難免有人虎視眈眈,還是王府安全些,畢竟有親兵。”

    雲從願點點頭:“叫王爺費心了。”

    雲從願轉而對雲依斐道:“那咱們從唐府回去,就搬去王府。等日後皇上旨意下來,再做打算。”

    說罷,雲從願便和唐靖等人說起了別的。

    雲依斐端起酒盞抿了一口,蹙眉想了一會兒,身子傾向唐義璋,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令儀兄,昨晚你說讓我來你家住,這事兒你能做主嗎”

    唐義璋忙點點頭:“自然可以。怎麼你不想去王府啊”

    雲依斐看了看段承宇,收回目光:“嗯,要是能住你家的話,我今晚送爹過去,給王爺和王妃請個安,就來你這兒。”

    唐義璋道:“沒問題,左右王爺要請的是你爹,你住哪裏都無所謂。晚上我陪你去,不然長安你不熟,別回來時找不到我家了。”

    雲依斐展顏一笑,低語道:“多謝了。”

    段承宇手裏握着酒盞,在桌子對面看着,也不知雲依斐在和唐義璋說些什麼,倆人面上皆是笑意盎然。

    她纔來長安幾日,就與唐義璋如此熟悉,好像認識許久的朋友。反觀他和雲依斐見面的幾次,她都是客套禮貌,連對唐義璋的一半都沒有。

    如果她沒有前世記憶,只是個尋常男子,實在不該對他如此淡漠,按照雲將軍和父王的交情,她怎麼也該和自己更親近些。

    念頭到此,段承宇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握着酒杯的手忽地抖了下,灑出幾滴酒來。

    他忙將杯子放好,將手拿到桌子低下,擦去了滴在手上的酒漬,半晌後,段承宇擡頭對雲依斐道:“疏清身子剛好些,但服水土也不是一兩日的事,我父王在城外有座莊園,園裏有溫泉,護院的人平時往裏放了不少藥材,多泡泡對身子有好處,不如年後,咱們三人同去。”

    唐義璋想都沒想便應下了:“好啊。”

    雲依斐萬沒想到段承宇會有此一提,心頭不由一緊,但怕露出破綻,只好先行答應了下來:“好,到時候同去。”

    段承宇沒在她面上尋出破綻,只得衝她笑笑,端起酒盞抿了一口。

    雲依斐夾了菜有一口沒一口的喫着,當下犯了難,這該如何是好

    到時候該找個什麼藉口總不能又裝病,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正在犯愁間,忽聽雲從願乾咳了一聲,雲依斐擡頭看過去,但見雲從願衝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別擔心。

    雲依斐心下當即舒展,看來到時候,爹會幫自己遮掩過去,這可真是太好了。

    有了爹的許諾,雲依斐再無擔心,專心地喝酒喫飯。

    唐府一席宴畢,唐靖送了雲從願和段承宇出門,唐義璋則趁機將唐夫人拉到一邊兒,將雲依斐要暫來自家小住的事兒說了,唐夫人自然是一百個樂意,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唐義璋展顏一笑,跟孃親道了謝,跑去追雲依斐,雲依斐因要等唐義璋,本就落在後面,唐義璋很快追上了她。

    用自己肩頭輕輕撞了雲依斐一下,說道:“我娘答應了,一會兒你去跟你爹說。”

    雲依斐自是高興,伸手一拍唐義璋的肩膀:“好大哥”只要能不住王爺家,不用整天對着段承宇就行,且當年王府的日子,王爺和王妃雖對她不曾有半點虧待,但因着段承宇的緣故,終究不是什麼好回憶,一旦去了,難免觸景生情,她不喜歡那時的自己。

    段承宇騎馬而來,唐義璋亦命人牽了馬出來,雲依斐則和雲從願一起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裏,雲依斐將要住唐義璋家的事兒說了。

    雲從願蹙眉想了想,道:“不妥,你一個姑娘家,沒有爹在身邊護着,多有不便。”

    雲依斐湊到雲從願身邊,抱着雲從願手臂搖一搖,懇求道:“爹,女兒和唐公子更有話說,我們已結拜爲兄弟,要一起實現心中理想,和他在一起,女兒更自在些。”

    雲從願聞言,側頭看向雲依斐,昭斕走得早,有些話,也只能他這個爹來說了。雲從願默了半晌,終是開口道:“你到底是姑娘家,一旦日久生情,他卻以爲你是男子,你豈不是會很難過。”

    一聽日久生情四個字,雲依斐頗有些無奈的笑了,解釋道:“爹,既然唐公子拿我當男子,行爲處事,自然也會向對待男子一樣對我,有怎麼會日久生情”

    自當初雁鳴關外,雲依斐初露鋒芒,他便知自己的女兒,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他處處維護的姑娘,她就像快要展翅高飛的雄鷹,無論他做多少管束,終免不了她一飛沖天的那一日。

    想到此,雲從願輕嘆一聲:“爹只想你過得高興。你到底年輕,若是相處久了,自己心裏有什麼迷惑,大可來找爹說。爹怎麼也是過來人,總比你自己瞎捉摸要好。”

    畢竟唐義璋是那般出衆的青年才俊,斐兒雖性子男孩子氣一點兒,但容貌隨了她娘,自是出挑,倆人又能說到一起去,這苗頭,怎麼看都像他和昭斕的當初。

    雲依斐明白爹的意思,是怕她日後對唐義璋動情,自己心裏彆扭。

    當初是她親手殺得唐義璋,即便日後他們不爲敵,她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去對他動情。做朋友尚好,若做夫妻,她見到唐義璋,怕是時時都會想起自己殺他時的情形。

    雲依斐將頭枕在雲從願肩頭,輕聲道:“爹,你放心。女兒會處理好自己的事,不叫你擔心。”

    雲從願看看她,敷衍着笑笑,眸色中隱上一層憂慮。

    不多時,便回到了客棧,雲從願和雲依斐下了馬車,段承宇將馬匹的繮繩交給小二,對雲依斐道:“疏清,我去你房裏,幫你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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