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春滿畫樓 >63.第 63 章
    唐夫人扶着丫鬟的手, 一路往唐義璋所在的東院而去。

    男人們忙起公事來,總是廢寢忘食,常常不記得喫飯,尤其是軍營裏,事情一多, 又累又乏,再不按時進食,豈不是會傷了身子。

    他們自己個兒不注意,只能他們這些做女人的來操心。如今自己兒子年齡到了, 官位也有了着落, 是時候該成家立業。

    若他還如從前那般說起婚事便犯渾, 她這個做孃親的, 怎麼也得強硬起來,好好給相幾家的姑娘。

    唐夫人這般想着, 不多時就到了東院,她鬆開婢女的手,示意婢女在外面候着, 自己進了院門。

    以爲唐義璋和雲依斐在書房裏商討公事, 進了院門後,唐夫人徑直往書房裏走去。

    剛走上小池的橋,隔着那垂柳成簾的池塘,看見對岸的水榭裏, 兩個身着男裝的男人抱在一塊, 正在深情擁吻。

    那幾欲將對方吞噬的熱情與相擁, 叫唐夫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唐夫人身子一顫,不甚踩到裙襬,若非及時扶住橋欄,險些跌進池塘中。

    自己的兒子,無論什麼模樣她都認得出來,而跟自己兒子抱在一起的,自是新任中書令雲依斐。

    一時間,唐夫人陷入手足無措,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人,渾身上下滲着寒意,手腳冰涼,漸漸麻痹。

    不敢當面撞破,又驚心於二人的關係,唐夫人左顧右盼片刻,慌不擇路地逃出了東院。

    隨行的婢女見唐夫人慌張出來,忙追上去詢問情況。

    唐夫人看了婢女一眼,又看了看院內,轉頭對婢女道:“你在這裏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去。”

    倘若自己兒子和雲依斐之間的事被人撞破傳出去,那麼名聲便是徹底毀盡。

    吩咐罷,唐夫人轉身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進了房門,唐夫人緩緩在椅子上落座,方纔在唐義璋院中看到的畫面,好似噩夢一般,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十指緊擰放在膝蓋上,蹙眉深思。

    難怪兒子對婚事一直不鹹不淡,甚至還有些厭煩,竟不知自己從小養大的兒子,原有斷袖之好。

    素聞有男子好男色,喜結識清俊之人,雲依斐又是那般清秀的樣貌,原以爲二人常常黏在一起,是兄弟情意重,今日才知,他們竟然是這種關係。

    這可如何是好

    唐夫人扶額,愁雲滿面。唐家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指望着他傳宗接代,可是現如今,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竟有這等怪癖。

    此等大事,須得叫老爺知道,也須得將兒子叫來面前,將話攤開來講,好生勸阻一番,若勸阻不聽,那便只能家法伺候。

    唐夫人放下手,喚來一名婢女,吩咐道:“去將老爺請來,就說有急事相告。”

    婢女應聲行禮而去,不多時,唐靖進了屋:“什麼要緊事飯沒喫完就將人喊來。”

    唐夫人沒有回答,趕忙起身,將屋內的婢女全部支走,走到門邊,扶着門框觀察一番,確保屋子外面附近確實無人,她方將房門緊閉,爲保險起見,拉着唐靖的衣袖,將他拖進了臥室。

    方開口道:“老爺,有件事我須得告訴你。但你萬萬沉住氣,莫氣壞身子。”

    唐靖不解地看看唐夫人緊張的神色,點了點頭。

    唐夫人挨着唐靖坐下,愁道:“我方纔去璋兒院中,喊他和依斐來喫飯。竟瞧見他們二人在水榭裏,相擁相吻,儼然一對愛侶。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唐靖聞言愣了片刻,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好半晌,方纔遲疑着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是璋兒有斷袖之好”

    唐夫人蹙眉,萬分痛心地重重點頭。

    唐靖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兒子

    會有這種癖好,臉色當即一沉,手臂猛擡重落,狠狠在桌子上砸下一拳,震灑了壺中涼茶。

    唐夫人忙按住唐靖手臂,急急勸阻道:“老爺你莫要動氣。此事事關重大,中書大人如今如日中天,定邊侯更是與皇家聯姻,須得小心處理纔是。若能好生勸阻,讓他二人自覺斷了往來,方爲上策。莫要鬧得人盡皆知,兩家撕破臉皮不說,顏面亦會盡失。”

    唐靖聽聞夫人勸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站起身走到門前,拉開門,喊來被唐夫人趕到遠處的婢女吩咐道:“去,告知少主,夫人身子不適,叫他速來看顧母親。另外再告知中書大人,朝中事務繁忙,叫他早些回府。”

    婢女見唐靖神色嚴肅,忙領命,小跑前往唐義璋住所。

    好些時日未見的雲依斐和唐義璋,纏綿悱惻許久,方纔戀戀不捨的鬆開。

    唐義璋攬着雲依斐,低眉看着脣色與臉頰皆微微泛紅的她,心頭漫上說不盡的喜歡,復又低頭在她脣上輕啄一下,啞聲低語道:“也不知還要等多久,我們才能成親。”

    雲依斐不由失笑,挑眉道:“若你我二人的心,恆守不變,又何懼日子久些”

    唐義璋亦笑:“話是如此,但總想早些和你朝夕相處。”

    雲依斐無奈笑嘆:“這些時日,你這話都不值說了幾遍。”

    “可見我心中有多期待。”說着,唐義璋拉過雲依斐的手,一同走出水榭,往屋中走去。

    進了屋,唐義璋剛倒了一杯茶給雲依斐,忽見父母院兒裏的婢女匆匆跑了進來。

    婢女一進屋,草草行了禮,說道:“少主,夫人身子不適,老爺叫您快些過去瞧瞧。”

    唐義璋蹙眉:“什麼病”

    “老爺吩咐的突然,我尚未知。”

    回答完唐義璋的話,婢女又轉而對雲依斐道:“中書大人勿怪,老爺說朝中事務繁忙,還請中書大人早些回府休息。”

    雲依斐乍聽唐夫人身子不適,本欲一同過去瞧瞧,怎知婢女有這麼一番話,看來是有不便外人知曉的隱情。

    雲依斐看向唐義璋,說道:“夫人要緊,你快去吧。改日我和爹一起,再攜禮前來探望夫人。”

    唐義璋衝她重重點點頭,安排了人相送,自己便先跟着婢女去了父母院中。

    心頭滿是對母親的擔憂,唐義璋匆匆進了屋,本欲直接進臥室,怎知卻見爹和娘,都在外間椅子上好生坐着。

    爹孃二人看着他,皆是神色不快,但娘面上未見半分病色,唐義璋疑惑着走上前,探問道:“娘,你哪裏不舒服”

    唐夫人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唐義璋,脣角忽然顫抖起來,唐夫人強忍下淚意,指着自己心口說道:“這裏。這裏不舒服。璋兒,你自小聰慧,讀書練武處處出衆,爲何會有此怪癖爹和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日後整個唐家都仰仗於你,你若如此行事,叫爹和娘百年之後如何放心你又要將整個唐家血脈置於何地”

    聽罷這話,唐義璋面露茫然之色,全然不解母親這話何意,不由看向唐靖,投去探問的目光。

    唐靖微微側頭,自上而下斜睨着他,眸中隱有厭色:“爹不想與你多說。你若還知孝爲何意,若還將我和你孃親放在心上,便早早斷了與中書大人的關係。我和你母親,自會當這事沒發生,日後給你尋個好人家的姑娘,早日成親。”

    唐義璋聞言一驚,斷了和中書大人的關係

    難道他和雲依斐之間的事,爹孃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莫非是暴露了

    唐義璋眉心一跳,忙問道:“爹,你和娘如何知曉”

    聽罷這話,唐夫人實在是繃不住淚意,泣淚罵道:“你還敢問若非今日去你院中,被娘不甚撞見,你還打算瞞我們到什麼時候我的兒啊,天下好女子何其多,你爲何偏偏要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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