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沒能獨佔一廳,但四桌之間並不緊挨着,彼此都留了寬敞距離,倒也不顯逼仄。
鳳霄點了菜,不過片刻,菜餚就一道接一道地端上來,雖說廚下肯定不止洪小娘子一個,但她風風火火的利落風格,可見一斑。
“銀絲滷汁面,蹄花湯,芙蓉鮮菜羹,洪氏烤餅,你挑着自己能喫的喫吧,別說我刻薄你了,這回我對你夠好了吧”他用筷子一樣樣點着菜道,又要來三碗蓮子羹。
現在本不是出蓮子的季節,六工城更不是盛產蓮子之地,這些蓮子都是千里迢迢從南方運來,又風乾保存了一整個冬季,這三碗蓮子羹的價值,恐怕比這一頓飯所有菜加起來都昂貴。
看在這碗蓮子羹的份上,崔不去終於開口道:“那女郎姓盧,出身本地富戶,據說祖上與范陽盧氏有些親戚關係,不過早已沒了往來。盧氏的父親名叫盧緹,以古玩當鋪爲主業,分號據說開到了江南,是六工城首富,經商手腕了得。”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鳳霄和裴驚蟄都能聽見,卻傳不到那邊去。
鳳霄很滿意他的識趣,兩人難得沒有劍拔弩張地擡槓,而是心平氣和在說話。
“那男的呢,也是盧家人”
崔不去搖頭:“男的姓蘇,單名醒字,算是盧氏的表兄,幾年前父母雙亡,家道中落,過來投奔表妹一家,盧緹資助他讀書,據說也有意招他爲婿,若無意外,兩人應該會在近兩年成親,盧緹膝下無子,將來繼承家業的,就是甦醒了。”
崔不去淡淡道:“這就不清楚了,畢竟我被關了好幾天,這期間也許錯過許多消息。”
他逮着機會就刺對方一下,後者故作不聞,拿起一塊烤餅,用手掰下一小塊送入口中,一邊喫還一邊道:“這餅味道真不錯,就是牙口得夠好,一般大病初癒,中了那什麼毒的人,想喫也吃不了。不去,來一塊嚐嚐嗎”
崔不去:
裴驚蟄差點笑出聲,趕緊將頭撇到一邊。
然後他便瞧見隔壁桌那名青年,夾起一塊素鵝,放入身旁少女的碗裏,柔聲道:“邈邈,你不是喜歡這道菜嗎,來,多喫點。”
“謝謝表兄。”少女的聲音不掩歡喜。
時下民風頗爲開放,尤其在北方,未婚男女若有家人陪伴,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便是形容親密一些,也無可詬病,裴驚蟄正要回轉視線,就聽到鳳霄在跟崔不去高聲說話。
“去去,你不是喜歡這道菜嗎,來,多喫點”
裴驚蟄一口烤餅還未來得及嚥下去,差點就噴出來。
但比他更加難受的是崔不去,後者剛舉起筷子準備去夾菜的手生生頓住,嘴角扭曲抽搐,以致蒼白俊秀的面容一陣猙獰。
隔壁桌的青年自然聽出鳳霄是有意在模仿自己,臉上不由浮現怒容。
“你我素不相識,閣下爲何故意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