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茂閉上嘴巴,沒再呵斥來客滾出去,因爲他知道,對方的武功可能跟剛纔的鳳霄差不多,興家所有人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看見興茂終於肯安靜聽自己說話,來客輕輕嘆了口氣,露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嘲諷笑意。
“興公可知那自稱龜茲王之侄的夫婦二人,是何來歷”
興茂皺眉:“老夫早看出他們身份可疑怎麼,難道是段棲鵠的人”
來客搖搖頭:“楊堅登基之後,爲平敵定策,探究情報,遂立解劍府,皇后獨孤氏則設左月局,雖然這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但它們的作用,其實相差彷彿,不僅權限極大,可先斬後奏,而且行事陰暗,詭計頻出。”
“剛纔那兩個人,一個是解劍府二府住,掌握瞭解劍府實權,一個是左月局的主事人,你說他們聯袂出現在你府上,僅僅只是爲了喫你一頓壽宴嗎”他看向逐漸面露驚容的興茂,緩緩道。
興茂半晌沒有說話。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段話。
“你的意思,他們是隋帝派來的”
來客微微一笑:“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興公,現在可以坐下來好生談談了吧”
就在興茂與神祕來客會談時,鳳霄與崔不去,也正坐在客棧屋子裏閒談。
壽宴本來會開到晚上,最後以歌舞告終,但現在半途而廢,他們回來時也才下午,陽光晴好,窗臺上還有一盆淺黃色的不知名小花,在輕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
只是擺在他們面前的,有一個比較複雜的謎團,兩人都沒心思去賞花。
崔不去用毛筆在紙上寫下了一串人名。
他的手也很好看,寫出來更是一手行雲流水的好字。
雖然鳳霄覺得對方的手沒有自己好看,不過偶爾也可以欣賞一下不同的風景,所以他面帶微笑,看得很專注。
從最初程成跟興茂手下二掌櫃被燒死,到玉秀跟三管事在街上談話,然後段棲鵠沒死成,三管事被吊死。
崔不去寫完這幾個人名,將玉秀先圈出來。
“假設玉秀跟段棲鵠有仇,想要通過三管事殺死他,嫁禍興茂,但他沒有必要殺死程成和李非。”
崔不去:“段棲鵠說,他不認識玉秀,應該是真的,但他聽見燕雪行的名字,爲什麼會喫驚難道他認識燕雪行”
鳳霄搖首:“去去,你知不知道,聰明人通常有個毛病。”
崔不去:“願聞其詳。”
鳳霄:“想太多,和鑽牛角尖。”
崔不去:“你說的是兩個毛病。”
鳳霄假裝沒聽見,繼續說道:“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向去想,這可能是兩件事玉秀跟三管事勾結,謀害段棲鵠,是一件事;程成、李非、三管事的死,又是另外一件事。”
崔不去:“很有道理。但你能想明白,是不是說明你不是聰明人”
鳳霄朝他露出一個比那盆小黃花還要燦爛的笑容:“那就說明,我比聰明人還要聰明。”
不要臉的人見多了,但崔不去沒見過不要臉還敢成天在自己面前蹦躂的人。
他移開目光,免得自己真的忍不住手癢,又幹出不太理智的事情。
“現在因爲三管事的死,段棲鵠對興茂的隔閡肯定更深,兩人本來就有矛盾,現在只差一個火引子,就能完全燒起來。”
鳳霄:“聽你這句話,我就覺得你又要搞事。”
崔不去:“那你搞不搞”
鳳霄:“我有什麼好處”
崔不去幹脆利落,毫不猶豫,眼都不眨地叫:“爹。”
自從上次鳳霄喊過崔不去三聲爹之後,他對這個稱呼就像有了執念,逮着機會時不時都要讓崔不去喊一下。
鳳霄:“你爹死了,我不想當你爹了。”
崔不去疑惑,微微歪頭:“那你想當我娘”
鳳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也沒興趣當你娘。你先說你想做什麼”
崔不去嘴角翹起:“要麼不做,要麼就做一件大事。你覺得,讓且末城統一,重歸朝廷管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