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掌上金珠 >32.032.作死
    按着行程, 原本只打算在水城停留七八日,因爲找到了小叔,安芝又多停留了三天。

    再多的, 便是不能了。

    船還得去嶺西, 船上還有那麼多的人在。

    臨行前一天,傍晚, 餘暉落下, 安芝看着這個小漁村,有些捨不得。

    村子內大一些的孩子會幾句中楚話,說的最好的還是那些十七八的年輕人,按着小叔的說法,這些人將來想要登船出航,水城這兒的百姓都是靠出海捕魚爲生,他們水性極佳, 水城內集市上的那些珍珠珊瑚, 就是他們下海撈上來的。

    而這項工作, 比出海還要危險的多,一年會死很多的採珠人,但他們依舊會去,因爲這比捕魚更加賺錢,運氣好挖到值錢的珍珠, 便是許多年不愁喫喝。

    小叔就是在這裏生活了兩年。

    “知知。”

    身後傳來叫喊聲, 安芝轉過身, 唐儂從坡上下來, 手裏拿着一袋村長給他的珍珠:“怎麼不進屋”

    “小叔在,這兒的確變了不少呢。”安芝走上去,瞧袋子邊緣都圓鼓鼓的露着形狀,“是珍珠”

    “村長得知你明天要走,讓我把這個送給你。”唐儂帶她進屋,將袋子放在桌上,打開來,安芝低呼,竟都是粉色與金黃色的珍珠。

    “這我不能收。”安芝拒絕,“理應我感謝他們的。”

    “他們的心意,在集市上賣的貴,實際上從這兒採收去,價沒有這麼高。”唐儂也給她準備了一些,抱了個樸素的匣子,打開來,裏面放着一尊紅珊瑚,色澤喜人,質地瑩潤,竟是看不出一點雜質來。

    “趕不及你及笄,這是爲你準備的。”

    安芝眨了眨眼,又泛了酸澀,忍着淚眼忽而俏皮:“行啊,那這些我都留着,算給你攢娶媳婦的本錢。”

    唐儂拿着匣蓋的手一頓,緩緩蓋上,笑而不語。

    屋外傳來寶珠的叫喊聲,是要安芝去碼頭看新運來的貨,安芝起身:“小叔可要一起去看看”

    “也好。”

    在這邊碼頭上,清晨和傍晚都是上貨的高峯期,沒有正當午那麼熱。

    唐儂跟着安芝到了碼頭上,迎面就是兩艘不小的商船,換了男裝的安芝從齊叔手中接過了冊子,一樣樣清點下來,那做派,已是十分的熟絡。

    夕陽西下,天邊泛着紅霞,陽光懶懶落在她身上,散出些光芒,她身上有大哥和大嫂的影子,在這商場上比她哥哥多了一分敏銳,學起來十分的快。

    唐儂的視線轉到那艘商船,看到船頭的標識時微眯了下眼,這是舊時計家商船的記號,許多年前就已經換了,怕是連二房那邊都不記得,換言之,這艘船很早已經就已經備下。

    “小叔。”安芝從貨櫃上跳下來,跑到他面前,仰頭看他,“你看怎麼樣”

    這丫頭眼裏都是光,熠熠生輝。

    須臾,唐儂點點頭:“不錯。”

    安芝轉過身去,手覆在後背,有些驕傲,自然是不錯的:“小叔要不要上去看看。”

    心底裏有什麼劃過,輕緩不着痕跡,唐儂神色微斂,很快轉了笑意:“明日清晨就要出發,早些休息。”

    安芝點點頭,帶着寶珠回了村子。

    原本是想在臨別前給小叔做些家常菜的,可在廚房內搗弄了半個時辰後,安芝還是將廚房交給了船上請下來的師傅,灰溜溜的回了屋。

    是夜,漁村靜謐,夏風徐徐,安芝夜不能寐,兀自在窗邊坐了半宿。

    窗外的蟲鳴聲給了安芝親切感,不論身在何處,夏日裏的蟲鳴聲倒是一致的,起起伏伏合奏着,直到天際泛了灰白。

    天未亮時,商船準備離岸。

    安芝是那樣脾氣的人,不捨了十來天,要走時痛快的很,在碼頭上抱了唐儂後,上了船,笑着衝他揮手:“小叔,我等你回來”

    唐儂抿着笑意,目送着船離開,視線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越變越小,越來越遠,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去。

    “老師。”身後傳來有些生疏的中楚話,十五六年紀的男孩子面色焦急,出口了一串蘇祿語,“阿塔娜出事了,在海里被夾了腿,挖上來了還不鬆開。”

    唐儂轉身跟他走了出去:“人在哪裏”

    “回村子了,巫醫說要把腿割斷”

    這廂船上,此時才表現出捨不得安芝,看到碼頭都沒影了,還一直盯着。

    “小姐,馬上出太陽,您回艙裏歇會兒,可別再曬着了。”寶珠心裏總惦記着小姐曬黑這事兒,安祿這兒的太陽太毒辣了,這才幾天功夫,齊叔他們都黑了一圈,虧的小姐底子好,要不然回去之後還不得被夫人唸叨。

    “一年時間很快的,出航兩趟而已。”安芝自言自語,轉身回了船艙,望着掛在牆上的航圖發呆。

    寶珠嘆了聲,不論小姐做什麼,留在這裏總比外頭好啊,這般想着她就不計較小姐光顧着賺錢,拎了壺

    煮茶去了。

    這一航行,海上又是一月的時間,到嶺西時已是八月,天依舊熱。

    靠岸時是凌晨,恰逢了三七開市的頭一天,老遠就聽到了放炮吶喊聲,從半夜到天明,到時辰才許買賣。

    嶺西的市上是不許私賣私買的,衙門要抽稅,價格自然比安芝從安南那兒買來的貴,可這兒東西齊全,下到南洋貨,上到高麗東瀛,往西的安息和大秦,什麼都有。

    對客商而言,貴這點價也是值的。

    安芝儘管已經去了蘇祿,在嶺西這兒依舊是要採辦,剛好臨了開市,就停留了四五日,將東西採辦齊了後才帶着齊叔去往安南。

    這一趟來去又是個把月,待到回航,已是九月天。

    船上捂豆芽菜的木箱不知已經出了幾回,寶珠那一手扯麪的功力是越來越好了,在安芝喝膩了魚湯,海上的風越來越冷。

    十月初時,商船抵達金陵。

    船靠岸時是大清早,正好這兩日金陵城裏在下雨,下船時涼風一吹,安芝忍不住哆嗦爲了下。

    寶珠追着給她披衣服,碼頭上林老爺和東叔早早等着了,前兩日他們收到信件,算了算時辰,天沒亮就過來了。

    看到船上下來的安芝,林向升鬆了一口氣,這回還好,沒穿那亂七八糟的。

    安芝一眼看出了他的擔憂,癟嘴:“義父,您就這麼信不過我呢。”

    “回來就好,這一趟去的比上回還久,你義母唸叨你許多日子了,快先回家去。”

    “義父,我這去蘇祿帶了好些東西,還有啊。”安芝忽然停住,找到小叔的事還是等等再告訴義父,“這一趟嶺西那兒也多了許多新貨,我買了些回來,看看有沒有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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