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掌上金珠 >49.049.在意
    直到羅家人消失不見, 安芝才收回視線,寶珠心有餘悸:“小姐, 您沒事罷,有沒有傷到哪裏”

    安芝搖頭, 目光落到那些琉璃渣滓上, 羅家二少爺摔倒的地方有些血跡。

    裝在罐子內的這些琉璃渣滓,長的有一指, 短的也有半指, 其中許多都是冒着尖的,倘若摔在這上面扎進身體裏,運氣不好的直中要害, 可能當場就沒命了,運氣好呢摔在這上頭就不會有運氣好的,若她剛剛被推下去, 恐怕是要毀容。

    而在那之前呢, 她和沈幀要是沒躲過掉下來的大錨,豈不是命喪於此。

    羅家的手段,可真夠狠的。

    安芝擡起頭,大錨正上方, 被初七打傷的人已經被抓起來,周遭鬧哄哄的, 官府的人, 圍觀的人, 一隻手拉住了她, 扭頭看去,是陸鳳苓擔憂的神色:“先過來這邊。”

    “沈少爺是不是受傷了”安芝在前面找到了沈幀,趕過去,陸庭燁按着沈幀的右手臂,沈幀的神情看起來沒有大礙,但臉色有些蒼白。

    “你們先回去,我留在這裏。”陸庭燁當即做了決定,哪樣事情都不能拖,這邊得留人查這出意外的,沈幀的傷得趕快找大夫,“羅家那邊你放心,我會派人去跟着。”

    沈幀點點頭,看向安芝這兒:“林姑娘沒事罷”

    她哪有事,有事的是他啊。

    安芝吩咐寶珠:“去催一下馬車。”她本想留在這裏的,但她不放心沈幀的傷勢,剛剛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回神去看,初七已經扶着他坐回去了。

    他當時是站起來推開她的。

    一路無話,安芝一直在想今天的事。

    早前還未出發來淮安時,李管事曾與她傳達了那樣的話,要注意一些羅家,方便的話可以一同來淮安。當時她並不在意。

    縱使是知道大小姐的事與羅家脫離不了干係,安芝與沈家,她總是一個局外人,即便孟子書是她找到的,但與羅家之間他們並無恩怨。

    卻不想羅家的報復心這麼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小姐,這一趟我們船也買了,趕快回金陵去罷。”寶珠到現在爲止心情還未平復,說起來,耳朵裏還有那大錨砸在地上的嗡嗡聲,久久揮散不去。

    “那也得再過兩日。”安芝拍了拍她肩膀,“我這不是沒事呢。”

    “險些就出事了”寶珠抓牢她的手,“那羅家大少爺太兇了,他會不會對付您。”

    “那取決於那位二少爺的傷勢如何。”傷的太重,羅家自顧不暇,就不會再來對付他們;傷的不重,已經出了這件事,少不得官府盤問,他們也不會再貿然出手,算下來,至少回去之前都是安全的。

    寶珠快愁壞了,她跟着小姐出海,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回去之後一定要再去廟裏多求幾個平安福

    安芝不知寶珠的打算,這邊馬車已經到了醫館,初七和李忱合力將沈幀扶下來,進醫館時,沈幀的臉色越發不好。

    待脫下外衣,將衣領拉下來時,右側肩膀上淤青紅腫的一片把李忱心疼的,安芝側着身也就看到脖頸那兒蔓延到的一些,問大夫:“可傷了骨頭”

    大夫捏了捏肩膀上的淤青:“幸好沒有錯位。”倘若連骨頭都錯位了,喫的苦可大了。

    李忱鬆了一口氣,將傷勢由來說了個大概,大夫叫人配藥,讓安芝和寶珠出去,等會兒是要脫了衣服包紮。

    “大夫,您在看一看他的腿,適才站的太急,我擔心會傷着。”安芝說完後帶着寶珠走出屋子,到膝的布簾內,隱隱有腳步經過。

    安芝在外等了快半個時辰,陸庭燁回來了。

    “這麼快”

    “我還要去一趟衙門,順道經過這裏,他人呢”

    安芝指了指那邊屋內:“大夫在裏面敷藥。”

    “我去看看。”陸庭燁走的急,聲還有些喘,大步過去掀了布簾,看沈幀一聲不吭滿頭的汗,欲言又止。

    等大夫轉身去裏面的小屋子磨藥粉時,陸庭燁低聲道:“羅乾靖的腿廢了。”羅家人比沈幀快了一步找了大夫,結果卻不好,琉璃碎片扎入了羅家二少爺的膝蓋,扎的很深,在他站起來後直接將內筋給割斷了,這樣的情況,就是大羅神仙來,基本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陸庭燁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五年前沈幀的傷是險些斷了筋骨,他都沒能復原,那羅乾靖怎麼可能會好。

    “如今在哪裏”沈幀倒是沒料到羅乾靖的傷會這麼嚴重。

    “聽聞是要直接坐船回金陵去,他那傷根本受不了馬車顛簸,我還要再去一趟衙門,到時或許還會傳召你們,我看這件事懸的很,大錨上

    的繩子有割斷的痕跡,但這幾日船廠內外日夜都是人,就是有人看到,也追查不到下手之人,拋下那罐子的人看着也扯不上關係。”

    “能讓他們這麼輕易的查出來,那就不是羅家。”沈幀並未訝異,對他所說的事都在預料之內,“他們應該會很快啓程回金陵。”畢竟如今的證據看,兩件事與羅家並無干係。

    見他如此從容,陸庭燁忍不住道:“你膽子也太大了,明知道暗劫了他們生意後羅家會伺機報復,你還給他們留機會”

    沈幀微動了下手臂,被初七給按住了,他擡起頭看陸庭燁,語氣平和:“知道有人要害你,但不知何時何地何事,你該怎麼辦”

    陸庭燁提了一口氣,卻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加派人手保護,派人去跟蹤他們,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

    不論是哪一個,都需耗費不少精神,隨時要提防,既知道他要來害,又怎麼平靜的下來。

    “要給他機會,你若做的密不透風,他也能以水滲入,你會更難預料他做什麼,你總要給他部署的機會,在你的把握之內,最可能成功的,他們纔可能動手。”與其一直防着,不如露出些破綻給羅家下手的機會,來淮安的路上不便動手,在別院這兒也難達成效,船廠那兒來一場意外,是最叫人滿意的。

    所以沈幀他們先去了船廠。

    一來事先給安芝挑船,二則是給羅家機會,在挑選了船後,沈幀還特意在那艘福船下多停留了一段時間,讓李忱將沈家要買這艘船的消息散出去,初七緊盯着船廠那兒,競價前一天夜裏,羅家就派人去船廠了。

    要去競價,勢必要在福船邊上停留,按着往年慣例,都是先上船,後再去別的地方看,板子圍繞着船體,船頭下面是必經之路。

    大錨掉下來是意料中的事,但有些事不能百分百料準了,沈幀推開安芝之後,是以高估了自己的雙腿,站不穩被碰傷了肩膀。

    之後拋下的罐子是沈幀猜測的後手,雖不是提前知道他要做什麼,初七時刻注意,也及時避過了,就是羅乾靖受傷這件事,沒在這計劃之內。

    聽他說的輕描淡寫,陸庭燁尤是膽戰心驚,是啊,如今是都避過了,受了些小傷,可要是沒避過呢,可他心裏卻比誰都清楚一件事,羅家人的手段陰狠,若不在船廠動手,他也能在別處,到那時候,就真的叫始料未及,加上他們這一行人多,到時傷着別人更是難辦。

    陸庭燁嘆道:“你,你真是個瘋子,竟去以身試險。”

    沈幀笑了:“本就在這險境,何來試一說。”

    “我說不過你。”陸庭燁如今只關心接下來的事,“這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們豈會善罷甘休。”

    “回去之後他們不會動手了。”沈幀搖頭,微眯起來,看着布簾下的裙襬,“你何時見過他們使小絆子。”羅家人做事,要麼不做,要麼最狠,小打小鬧,只折損些皮毛的事他們不會去做,回到金陵之後諸多艱難,他們不會再動手。

    陸庭燁鬆了一口氣,想起沈家大小姐的事心卻又一沉,這不就是沈幀口中的狠。

    “我先去衙門。”陸庭燁掀開布簾,迎面撞上了安芝,神情一頓,“林姑娘。”

    安芝衝他微笑:“陸少爺。”

    陸庭燁又交代了兩句,匆匆離開去了衙門,安芝走入屋內,李忱已經替他穿好了衣服,安芝道:“你應該告訴我的。”

    “總要騙過他們。”倘若他們一點都不狼狽,沒人受傷,羅乾列肯定能想到些什麼。

    安芝看了眼桌上的藥包:“我也能騙過他們啊。”她騙人技術可好了,由她受點傷,總比他受傷好啊。

    沈幀失笑,輕輕嗯了聲:“我知道你騙得過他們。”

    連他都騙過了,哪會騙不了羅家人。

    安芝很快反應他話裏的意思,對上他的視線,臉頰發燙

    屋內一下陷入了靜謐,正好大夫從裏屋出來,將配好的藥遞給李忱,安芝趕忙岔開話題:“大夫,可是要注意些什麼,我們過幾日要回金陵,可方便”

    大夫囑咐了些,重點強調:“右手不可動,路上顛簸,最好在這兒先行養幾日,若非回金陵,便需要上夾板,三日之後如還在這兒,來換藥。”

    不等沈幀說什麼,安芝已經點頭應下了:“我們會多留兩日,換過藥再走。”

    說完後安芝轉身看沈幀詢問他的意思,沈幀點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李忱將藥收起來後推了輪椅出去。

    身後還傳來安芝的詢問聲:“大夫,那他的腿沒事罷可有什麼要注意的。”

    李忱不由轉過身去,安芝正認真着大夫所說的話,李忱回頭看大少爺,倘若是林姑娘,其實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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