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掌上金珠 >113.113.螳螂捕蟬
    來的兩個人都是男的, 一個年長些, 一個與沈幀差不多,他們的穿着看起來很普通, 但是神情卻是有些傲, 大約是這地下室內的人都指着他們解開黑布, 都是求着他們而言的, 所以不論是多富貴的人,在他們眼裏都沒什麼了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木柱上, 就連剛剛與他們搭話的客人這會兒也很專注,安芝他們站在最後面反而是最自由的,她轉頭問旁邊的人:“季先生, 您覺得那底下放的是什麼。”

    跟着安芝他們過來的,是託權叔請到的一位行家, 尤其擅長鑑別這些底下挖出來的東西,這回扮成他們的管事前來。

    “聽他們所言, 再看大小, 可能是個酒盞。”

    安芝看着黑布頂起來的兩個角, 目光落在兩個邵家人身上, 他們不緊不慢的拿出了個牌子擺在桌上, 按着他們多年來的規矩,在揭開黑布前有個底價, 在場的人出的起這價, 把錢放着, 可以繼續留着, 覺得這價高了,可以自行走人,至於這裏邊的東西值不值那都不在邵家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在這之前,有資格到這兒,除了一千兩的介紹費之外,進這商隊又要交二百兩一個的人頭費,也就是說,東西還沒露臉邵家就已經賺了許多。

    “少爺,八百兩的底價。”

    安芝拿出銀票,擺在他們前面的托盤上,前邊的人紛紛都拿出了銀票,這時他們這邊的燈忽然滅了,只留下前邊幾盞,衆人快等不及時,吊足了大家胃口的年輕人才將黑幕解開。

    木柱上擺着的是兩隻碧綠瑩透的杯盞,看模樣像是一對的,安芝站在遠處,對細節看的不是很清楚。

    “是龍鳳盞。”沈幀輕聲道,安芝低頭,他指了下杯子手柄上雕刻的圖案,“等會兒他會讓這些客人一個個上去瞧,你推我過去,能否引起他們的注意,就看這一次了。”

    他們看起來年輕,在這裏人裏看着也不是最有錢的,要引起邵家人的注意就得另闢蹊徑。

    安芝點頭:“我明白。”

    等輪到他們時,纔有人注意到安芝他們,一個坐着輪椅的少爺,帶個管事和小廝,看着他們上前,其中有人發笑。

    他們站在了木柱外,安芝終於看清了木柱上的杯盞,左刻龍,右刻鳳,不論是從質地還是雕工皆是上乘,當然最值錢的還屬它的年份與來歷。

    那年長些的邵家人介紹:“公子,這是藩王墓中挖出來的,僅此一對。”

    沈幀淡淡嗯了聲:“你說的可是廬州上靈山上的藩王夫妻墓我記得當時是藩王忽然病重過世,定下的婚事都來不及辦,那位未來的藩王妃之後爲其殉情,合葬時爲了讓他們能在陰間成親,陪葬品中皆是大婚之用,這龍鳳杯應該是合巹之用。”

    兩個邵家人互相看了眼,年長的這位神情中有了些許變化,輕笑:“公子對此這麼瞭解,應當知道其珍貴。”

    沈幀還未說話,安芝笑了:“既然是陪葬品中皆是大婚之用,就這對杯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還有別的這樣的杯子我家少爺多的是。”

    安芝此話一出,便讓人覺得她不是個行家,而她渾身上下也瞧不出懂的模樣,簡直就是放大話。

    沈幀搖了搖頭,讓安芝推他回去,聲音不輕不重的科普:“能將此取出已是不易,不過新了些,藩王過世百餘年,他那夫妻墓中,最尊貴的應該是落葬時所戴的龍鳳冠,聽聞冠上鑲嵌了一顆夜明珠。”

    隨之是安芝的輕嘆聲:“那麼多寶石,虧的是陪葬的,真要大婚時戴,脖子不得給折了。”

    安芝不着調的聲音遠去,邵家人互看了眼後,繼續叫人上來看龍鳳杯。

    回到原處,安芝臉上的笑意褪去,望着木柱,很快接收到了那邊投注過來的目光,她輕聲道:“看來是注意到我們了,季叔,你看這龍鳳杯值多少錢。”

    “不下一千二。”

    安芝看了眼擺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托盤,這上面擺着紙筆和一個信封,是讓他們寫價的,邵家人收上去後會當面告訴大家誰出的最高,但不會具體說出了多少銀子。

    安芝在紙上寫了一千兩,落款後折起,塞入信封內:“好了。”

    沈幀抿嘴輕笑:“就值這麼多”

    “不算陪葬,這東西放在鋪子裏能賣上三百兩都算多了。”她寫一千兩已經很給顏面了,“走罷。”

    餌已經放了,就看魚兒上不上鉤。

    正當大家思索出價時,後邊這兒有車軲轆聲,安芝推着輪椅離開。

    守在那兒的人確認過後開門讓他們出去,這邊兩位邵家人目送了後,年輕的那一位走到安芝他們那張桌子前,將信封拿起來拆開,看了後對同伴比了個一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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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芝他們離開時正值下午,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去了淮安城中最熱鬧的街市。

    暑夏,天熱的厲害,淮安沿河而建,不似金陵那般繁榮,也有其獨特的風貌,經過個卸貨碼頭時,安芝看到邊上有賣凍茶,問攤主要了四碗,推了輪椅到棚下。

    淮安這兒的凍茶是用海石花煮出來的湯汁,拿了冰塊凍結後,放入煮好的消暑茶水,夏天來一碗清爽去暑。

    “小的時候一到夏天,家裏的老媽子就會做,我愛喫甜的,就會加很多蜂蜜還有果脯下去,我娘怕喫壞我牙齒,只讓我喫一半,最後都便宜我爹了。”安芝攪拌着碗裏的凍茶,舀一勺送入口中,冰涼涼驅散熱意。

    沈幀抿嘴:“計伯父好福氣。”

    安芝不可置否輕哼了聲,可不是好福氣呢,小的時候她身體不好,喫的便宜了爹,倒把他給喂胖了。

    “我小的時候爹孃都很忙。”沈幀對兒時的印象,基本都是在長姐和祖父身邊,由長姐帶大,到了識字的年紀就在學堂和祖父這邊兩頭走。

    安芝斟酌了下語言,想了會兒道:“沈夫人是個要強的。”

    沈幀輕笑:“還很專橫。”

    安芝癟嘴,那是他自己說的,她可沒這麼說。

    正說着,初七回來了:“少爺,有人跟蹤我們。”

    “應該是古董店派的人。”沈幀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上的碗,“安芝給你買的凍茶,先坐下。”

    初七愣了下:“多謝計小姐。”

    安芝擱下勺子:“看來是上鉤了,但要想讓他們帶我們去利安,恐怕還得磋磨。”

    “要是有機會,他們還是會去的。”邵家做這行多年,鮮少有失手的,利安旬家墓那一行讓邵家受了如此重創,失了名聲,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這行裏擡不起頭來。

    利安旬家墓對邵家而言即使噩夢,又是誘惑。

    沈幀賭的就是邵家會心動,對別人而言或許不會再去碰,可邵家這些年來依舊沒有停止過繼續挖寶,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個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安芝神情微動,想到了什麼:“邵清儂行事謹慎,他未必會同意,但有個人一定會去。”

    “邵清音。”

    安芝慢慢喫着碗裏的凍茶,心思逐漸走遠,邵清音雖然是邵家旁支所出,但這些年來,邵家就是靠這幾個旁支纔沒有散掉,能把她引下墓,就能知道更多的事。

    “你想讓人放消息到她那邊去。”

    還未思及詳細的,沈幀直接道破了她的打算,神情平靜:“這也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安芝怔了下,對上他的目光,輕笑了下:“你有什麼好辦法”

    “劉家大小姐替我們找了兩個行家。”他身體不便,只能在外等着,但其下多風險他也不放心安芝獨自前往,所以早前就託了林家大姑幫忙,“我知道你讓權管事也找了,但這事上,林家更爲專長。”

    安芝垂眸,劉家肯幫忙那是再好不過,可那位劉大小姐怎麼看都不像是肯喫虧的,她若答應找人,沈幀一定允諾了什麼。

    安芝心念一動,點了點頭:“好。”

    在棚子內坐了會兒後,太陽西落,日頭沒這麼曬了,一行人便在街上又逛了會兒,在附近的酒樓厲喫過飯後,天色暗下來纔回客棧。

    這時辰大堂內沒幾個客人,所以坐在樓梯旁的人尤爲顯眼,是他們在古董鋪內見過的邵家人。

    來的是中年男子,還帶了個小廝,見安芝他們進來後起身。

    安芝推着輪椅過去,沈幀微笑頷首:“先生可是在等我”

    中年男子態度謙和:“易公子,我在此已經等候多時。”

    “不知先生在此,實在抱歉,先生請。”

    沈幀示意,安芝推了輪椅到客棧後院,過了一條迴廊後進屋,安芝恭敬退出來快步到了堂前找了夥計打聽,這兩個人確實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一直坐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安芝心中有數,刻意在外拖了些時間讓沈幀和季先生留在屋內,兩刻鐘後才端了茶和點心進屋,推開門時,屋內恰好響起沈幀的聲音。

    “說起來,藩王墓龍鳳冠上的夜明珠雖好,卻算不上是最好的,邵先生可知數百年前的薔姝夫人,曾得過一顆南海夜明珠,是以世間絕無僅有,但她過世之後此物卻下落不明,也未被用作陪葬之物,若在有生之年能見到,纔是極大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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