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摧聞言,皺起眉,沉思許久。
最終,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
這算是
默認了
然而,可憐的林雨初同學,並不知道他同霜華學武的事情,已經過了蘭摧的明目。自以爲自己是瞞着他,私下偷偷的跟着霜華學武,並且爲此還特意叮囑了霜華,“不要告訴我爺爺,我和你學武的事情。”
他對着霜華,一臉嚴肅說道,“你知道的,我爺爺爲人古板,不喜歡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
“”霜華。
聽到這話,霜華頓時沉默。
目光深深地看了面前神情嚴肅語氣認真說着這般話的小孩,腦海裏不由得浮現起,昔日,玉泉仙尊一劍削去廣陵城十三座靈峯山頭,逼得廣陵城主不得不屈服的事蹟。
不喜歡舞刀弄槍,不喜歡打打殺殺
笑話。
論玩劍,蘭摧是這修真界大半人的祖宗。
“嗯。”
半響之後,霜華沉默地答應面前的小孩道。
林雨初聞言,頓時心下鬆了一口氣,然後擡起頭,目光對着面前霜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說道:“謝謝霜華哥。”
“你真是個好人”
發出一張好人卡。
霜華沉默了一下,然後接過他的好人卡,並且遞給了他一柄木劍。林雨初目光好奇的接過他遞來的小木劍,拿在手中來回的打量,並且手拿着劍柄,握緊了,來回的耍了兩下。
一臉興致勃勃,看上去感興趣極了
看着小木劍的眼睛,都在發着光。
霜華看着他這個模樣,面色沉默。
心下卻在想着,果然,最適合他的還是劍。
他最喜歡的也還是劍。
這一刻,霜華心下越發確信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果然,林雨初,就應該學劍
這個人,離不開劍。
劍之一道,至始至終,貫徹着他整個人生。
雖然短暫,卻無疑是天空中最閃耀的那顆明星。
“你手中劍,一尺三寸,乃是尋常劍身的三分之一。”霜華目光看着面前手握着木劍的林雨初,沉聲說道:“你如今年幼,腕力和臂力不足,未經訓練,不能直接上手。故而,我替你選了這一柄木劍。”
“你看着我。”
霜華也同樣拔出自己別在腰間的劍,一把銀白輕薄的長劍,瞬間劃過空際,發出一聲短而清亮的劍嘯。
銀白的劍光,亮如劃破黑暗的月光。
如此異景,看的林雨初眼中驚異連連,臉上神采奕奕。
霜華單手握劍,對着他演示,道:“手如此握劍。”
“這般揮劍”
“劍出無回,要快”
“”
“”
日暮之際。
夕陽西斜,黃昏絢爛。
隨霜華練了整整一個時辰握劍,揮劍,出劍的林雨初,渾身大汗淋漓,身體疲憊痠痛極了,但是臉上神情的卻是喜悅而滿足的,心裏更是激動又興奮。
他覺得有趣極了
劍道,太有趣了
那種手握着劍,如同握着命運的閥門的感覺,我命由我不由天。手中三尺青鋒,蕩盡人間不平事
這種滿足,和安心。
是其他任何事情都無法比擬,帶來的。
果然。
只有絕對的武力,纔是最適合我的
至於醫生大夫,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以後隨身綁定一個,至於自個,讓他去做醫生,那是萬萬不能的。
遠處前方。
屋子內。
坐在窗前的蘭摧,目光看着窗外前方,手提着劍,滿臉喜悅笑容,眼神中光彩亮的驚人,如同星子。
這一刻,林雨初整個人都是散發着明亮耀眼而絢爛的光彩。
和被他逼着背醫書,那副死相截然不同
“唉”
蘭摧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到底,該怎麼做呢”
“什麼纔是正確的道路,不重蹈覆轍。”
因爲揹着蘭摧,偷偷地跟着霜華學劍的事情。
心虛,心下有鬼的林雨初,最近異常的乖巧聽話。蘭摧讓他幹啥,他就幹啥。
讓他背醫書,他絕不醫鬧。
老老實實的,拿着一本醫書,坐在旁邊,背誦。
半個月,背了三本醫書
真真是神速了
以往,他半月都不見得能背完一本醫書。
這讓蘭摧心下老懷安慰,安慰自己說道,讓他學劍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起碼這醫書也多背了兩本。
 
攔着他不讓學劍嗎
怕是攔不住。
“唉”
夜晚。
用晚膳的時候,飯桌上,蘭摧嘆了一口氣,對林雨初說道:“之前給你的那幾本醫書,你都背完了。”
“可見,平日裏你並不是沒有天賦,記不住,而是根本沒用心去背。”
“”林雨初。
心虛。
低頭扒飯,不敢作聲。
蘭摧瞧着他這幅裝死不坑死的慫樣,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說道:“我那還有幾本醫書,你拿回去背了。”
“”林雨初。
心虛,有鬼的林雨初,不敢反駁,只好悶聲說道:“好。”
瞧着他這幅乖慫樣子,不知爲何,蘭摧心下有點暗爽。
接下來的日常就是
林雨初白天揹着蘭摧自以爲拼命努力的跟着霜華學劍,夜晚挑燈夜讀,苦背醫書。
短短一個月,背下了十本醫書
一直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知道內情的霜華,“”
“你是不是做的太明顯了”
終於,有一天霜華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
心下暗爽的飛起的蘭摧,冷哼一聲說道,“哪裏明顯了”
“我可是因爲不聽話的孫子好不容易開竅,奮發向上努力讀書,於是心下大悅,給孫子添了好多醫書,希望他上進的望孫成龍的好爺爺。”蘭摧斜眼看他,“哪裏有問題”
“”霜華。
因爲哪裏都是問題槽點,反而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最終。
霜華只得說道,“你覺得沒問題,就好。”
你開心就好。
而最近一直被蘭摧壓榨着背醫書的林雨初,也回味反應過來了。
這情況不對勁啊
爺爺他,他是不是知道了
但是
如果他知道了,爲何不阻止他
蘭摧日常可是一副很厭惡暴力和打打殺殺的模樣,堅定不動搖的和平主義,主張用愛和正義感化對方
爲此,林雨初不知道心裏吐槽過多少次他,聖父。
林雨初,心下一面懷疑蘭摧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又覺得不可能。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他偷偷跟着霜華學武的事情。
心下糾結極了。
而讓他去問蘭摧,他是不敢的。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唉
深夜。
挑燈夜讀,揹着醫書的林雨初,今天心下也是一片愁雲,這日日被逼着背醫書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盡頭來的是如此之快。
一月之後。
蘭摧病了。
病的很嚴重。
三天下不了牀,五天就病危了。
還沒撐過七天,就不行了。
“”林雨初。
事情發展的太快,這病魔好似颱風登陸,席捲全城,快的讓他反應不過來。
牀榻上
神色蒼白,一臉虛弱,彌留之際的蘭摧,手緊緊地握着林雨初的手,對着他說道:“隔壁書房裏,那一書房的醫書,都是爺爺留給你,留給你的遺物”
“你要,要,要,一定要,全部背完它們”
“一本不能漏,一個字不能少”
“不然,不然不然我,死不瞑目”
“”林雨初。
一臉木然,眼神死的看着他。
不知道爲何,這一刻,他內心毫無悲傷,甚至
甚至是毫無波動。
他感覺,此刻,自己,彷彿是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的他,置身在人間,站在病牀邊,目光悲傷而難過的看着彌留之際的蘭摧。
另一半的他,高高的浮現在半空中,眼神冷漠而冰冷無波的,看着這一場宛若鬧劇的一幕。
如此,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讓他此刻整個人,都恍惚不安。
“對了”
突然。
手背上傳來一陣狠狠地力道,讓林雨初瞬間疼的清醒過來。
他目光看着面前牀榻上的蘭摧。
只聽見,蘭摧對他虛弱的說道:“爺爺不行了,以後不能再繼續陪着你,所以我寫信給你父親,讓他來接你。”
“算算時間,這幾天就快到了吧。”
“”林雨初。
頓時神色愕然睜大眼睛。
什麼
父父父親
原來我不是父母雙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