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道尊用力地呼喚真小小的名字,卻不曾想到,一道極是凌厲的攻擊,突然從他身後射來!
嗖!
一道灰光又快又急!它洞破獸宮門前生長繁茂的奇花異草,直指大夢道尊背心。
被真魔熵重傷的大夢道尊,注意力全然放在獸宮大門與喚醒真小小之上,根本沒有能力防範這刁鑽的一計絕殺,但同行者中,還有人保持着一貫的警惕。
“誰?”
玉化真君狠狠一跺腳,枯境之力從黑袍內宣泄而出!
肉眼可見,黑色的枯寂領域將百米範圍內的一切包裹,深釅的道意蒸騰,頓時令那歹毒的偷襲,在風中枯稿敗亡。
灰色的指風,在吹到大夢道尊背後的時候,已經徹底耗盡了能量,化爲草灰簌簌掉落。
沒想到自己還被玉化真君救了一命!
是來自獸宮的殺意嗎?
大夢道尊遲疑地擡起頭來,此座神祕的宮殿,曾長居自己縹緲仙宗一夢天裏,當年有銀衣坐鎮,禁止外人踏足其中,就連得過元尊夢尺與夢法傳承的自己,也只能偶爾在此坐坐。
顯然此地,只庇護真小小一人,難不成是看自己衝動叩門,便生出了清洗之意?
歸來吧……
壇道佛子以一種世人不可揣摩的目光遠遠眺望星海,在蒼茫的昏暗裏,有一隻孤狼,染着渾身血腥氣息,拖着疲憊的步伐向環中天走來。
很快,姜棄與天珠老人都嗅到了那股腥濃的血。
他們側目,看到一個血水將頭髮打結的男子,步履蹣跚,拖着一把半人高的帶須長刀,出現在視線中央,他的身上,散發着幾乎快要控制不住的癲意。
“我的天!”姜棄在心底低吼,立即辨認出來,這份癲意,便是剛剛壇道佛子凝化癲臺的本源。
這是怎麼回事?
離去的是壇道佛子的分身,回來的是一個誰都不認識的癲境大能!
“封印我。”真魔熵頹然倒伏於壇道佛子足下,雙眼失神。
他無處可去,他無路可走。
就連剛剛真小小提出的那千載難逢的死亡邀約,他都無法牢牢把握!
懦夫!
他還記得真小小唾棄與嘶吼。
沒錯,他就是一個連死亡都害怕的懦夫,生而不得,死而不能。活着,便是帝國萬民對他最深厭惡與詛咒。
你終是我的奴!
壇道佛子笑着接受了真魔熵的乞求。
他手中卍字金光閃閃,奇異的光芒照射在鮮血結痂的真魔熵頭頂,他的身影“嗖”地一聲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壇道佛子能拘役一個癲境強者並不令人喫驚,喫驚的是在那亂髮狂人消失的剎那,一道金光從天而落,徑直灌入壇道佛子的天頂處!
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力量!
姜棄表情駭然且錯愕,他只能憑自己的修爲勉強辨認出,那金光中蘊藏有無上神威,比什麼上古靈泉,異域奇珍還要罕見得多!
金光之中,彷彿夾雜着臨谷天道的意志,與天劫正好站在對立面上,天劫雖是考驗,但多半帶來的是毀滅,可那陣陣落在佛子頭頂的大道金光,卻是純粹的嘉獎,一種姜棄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天道賜予!光是那一束光,只怕能量就超過了自己體內獸力的所有!
天珠老人擡頭低吟。
“以一己之力,封印一尊威脅到臨谷天地衆生的異族,此界天道,極大地認同與讚賞這種行爲,是以降下天道金光,爲壇道佛子鍍鑄金身。”
可怕!
癲意與真魔熵的恐怖戰力甚至還不是佛子以肉身將其拘役的最大好處!
“關押”真魔熵,解除臨谷生靈被真魔熵通通毀滅的危機,此界天道,親降功德拔高壇道佛子的力量,可以預計,功德金身比極境的防禦更強,說不定還能借此功德之力,釋放出什麼超出世人想象的仙術。
壇道佛子張開了雙臂,盡情地享受這令人四肢百骸皆悸動的力量。
肉身困束的真魔熵,並不是由他主動放出,而是他的肉身牢籠被人斬滅,纔不小心放出了這可怕的“獸”,是以當他重新關押這吞丹的異族,天道都會再一次賜予他功德嘉獎,這些嘉獎,填補了他失去分身的損失,所獲遠遠大於所失。
“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臨谷大界,誰人能獨享這分尊榮?壇道佛子大笑不止,他是天選之子,註定成爲臨谷大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永恆!
但他的笑聲很快戛然而止。
砰!
猝不及防,他身下的空臺突然消失,他直線墜落回第二層的寂臺之上。
怎麼回事?
佛子揚着詫異的臉,迅速朝一旁的紫環看去。
此時的紫環,氣息枯寂,似乎比“空”,更多了一層蕭索與自閉。
她看到了真魔熵的歸來,在這惡魔身上感受到了夢雪舟與真小小生機凋零的氣息……血淚簌簌流下,她將自己關閉於更深層的自我空間裏,封閉了五感,麻痹了神經,甚至放棄了對所有外物的感知,此刻的她……再也不是什麼空境聖人,她與嚴子楓背上的“肉瘤”一樣,直接踏入了非生非死的寂境裏!
“不!!!!”
“怎麼會這樣!神宵你醒來!”
一聲長嘯,佛子心底涌起的憤怒剎那掃盡了他獲得功德之力的暢快。他將一拳空忘之風打向紫環,但寂境乃是九缺意中最自閉的道法,所以外力極難將寂者喚醒,再強行扭轉成空!
“又是空!又是空境!”
在空境道臺上吃了幾次大癟,佛子從容的表情破碎,受到體內真魔熵癲意的影響,整個人都開始表情扭曲,嘴角噴吐着炙熱的魔煙!
原本安排碧垓入空,然那狡猾的樹靈,不但未響應環中天天道的召喚,將自己深深隱藏在偌大的寰宇一角,甚至還將自己的境界擅自篡改爲“淨”。
想將畫侯逼入空境,畫侯身死。
好不容易將紫環抓回,打入空境,但此女心如死灰,在空境中繼續沉淪,竟誤打誤撞地深化爲“寂”!
空臺不穩,自己竟從空臺上又跌落下來!
早知如此,便不應該那般懈怠,若早一步從空臺踏入更上層的“朧”臺,即使空臺消失,自己也無後顧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