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嘲笑她今日孔雀,明日死狗的女子,現在默默站在人潮裏,向自己投來敬畏拘束的表情。
她看到了檀楓、淺夏與老三。
這些常年受到壓迫,卻並沒有選擇沉默的落魄修士,在塵埃落定前,便選擇與自己一同生死……
她看到了爲自己揮起武器的申屠巍然,小晨光,王煥,穗穗……甚至陽焱。
她看到了海東歌,雖然他身影依舊佝僂,但臉上的繁雜藏都藏不住。
此地有心藏祕密者,爲友而戰者,極力自保者,爲得權焰而喪心病狂之人……
一峯,便有一個世界,無數種人生選擇。
那麼自己……
爲何而戰?
真小小眉心緊鎖。
是爲了強行介入海東歌與陸雲山那些奇奇怪怪的恩怨?
是爲了挑釁強者,以證明自己絕不會變成一隻死狗?
不……
只是見不得人渣,在眼前肆虐橫行。見不得黑手,遮蔽青天。
說來太幼稚,但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爲我開光,爲我陰庇。
因我靈魂有火。
自掃心上塵!
想到這裏,一柱明光,突然從真小小自身散出,如縹緲的燭火,潔白純粹。
比起從天而落的耀眼光柱,此色並不奪目。
然而在此剎那,宇書太上祖雙眼瞪得渾圓,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梅玉堂與雲遲老祖,二人不約而同放在手中杯盞。低頭俯瞰獅心峯。
“我的天……”雲遲老祖倒吸冷氣。
萬千修士,皆由天地賜福開光,億萬衆生裏,由自心散出華光之修,從古至今,都是傳說!
你!
招搖星魂狠狠震動!
只能停下自己的賜福之力,怔怔打量真小小身上散出的靈魂光火!
洗盡鉛華,靈魂至純!
這纔是開光境的極致!
在保護一可憐掃地人的過程中,她竟徹悟到這種程度!
這樣的心性,一旦成長爲第三步強者,便擁有點化衆生的可怕神奇!
她自己,就是光!
“光!”
海東歌失聲呢喃,表情又驚又喜,繁雜得不能形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悟了這麼多年……竟比不上一個小丫頭……”海東歌胸腔劇烈起伏,心情又是悵然,又是激動。
混沌光色,在他眼中碎了又聚,聚了再碎……最終徹底消失,化爲一片透徹的清亮!
挺直腰桿。
咔嚓!
天地間彷彿傳來一聲脆響,靈氣不正常地流動一瞬,但此異相,剎那出現又剎那消失,根本沒有人感知到這細微的變化。
獅心峯峯主趙海盤坐在自己的洞府內,久久失神,只至耳畔傳來細響,才緩緩擡起頭來。
在他擡頭的剎那,只見數枚主峯峯主傳音符從自己洞府門外急急飄來,其中甚至夾雜數枚太上老祖的口諭!
“趙師兄……”
“趙峯主……”
“海兒吾徒……”
趙海沉默地盤坐在地,將這些傳音符點破,從其中傳出各種各樣或尖細或蒼老的聲音,內容無外乎是請她力保真小小,不管出於何種理由,絕對不能任陸雲山再對她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