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還請火母大人明鑑!”跪在沙憫兒身後的沙家弟子有樣學樣。
聽到這些聒噪的聲音,牡丹火母緩緩從自己的悲傷中抽離,擡頭看向禁法之外跪了一地的人影。
“憫兒……是誰要你們,修建行刑者的?”牡丹緩緩開口,沙啞的聲音在風中迴盪。
什麼?
聽到“行刑者”三字,沙憫兒驀然一驚!
她剛剛還以爲,火母大人的五感衰微,根本不知道沙家在山那頭的動作,沒想到她老人家不但知道,還能清晰地分辨,那是一尊獄使!
“呵呵,以爲本尊老了,成聾子與盲人?”
看着沙憫兒驚悚的表情,牡丹仙子自嘲地一笑,擡頭看天。
純白冰涼的雪,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
身爲火修,是從什麼時候,喜歡飛雪的?
是打認識東靈界裏,那個滿臉鬍子茬子,又痞又帥的大刀客?
還是從回到南鼎,對身旁的一切混亂骯髒,都及其失望開始?
彷彿生命中信奉的一切,都被玷污,只有在簡單的雪裏,能找到清涼與純粹。說來可笑,離開了東靈那個自己最愛的男人又被自己狠狠傷害的男人後,她才明白了他的道。
這道里,沒有野心,也沒有殺戮。
當年她去東靈,是因火祖們危言聳聽,揚言東靈界修士已經對南鼎界覬覦已久,甚至製出空間至寶,可以揮軍大舉來犯!
當時剛剛融合地火,成爲聖女的她,便懷着對入侵者的仇恨,沿上古火道前往東靈,暗中佈局,其中曲折意外不提,待她拿着那空間至寶返回南鼎時才發現。
當年年少無知,現在想來,自己簡直愚蠢得可笑。
東靈要圖謀南鼎做甚?這裏只有一片被一代代瘋狂的煉器師與火祖,玩壞了的廢土!
飛星棋盤,可以用來轉移受困于山火的百姓,可以用來調集物資,可以用來開渠引河……
然此物被上交後,火祖們卻只想着,如何修復它!仿製它!並打通南鼎與東靈的空間壁壘,去掠奪本不屬於自己的財富!
自己只是這個局裏,一個被利用的棋子。
更可笑的是,爲此,她甚至捨棄了此生所有幸福!
當時她憤怒,她反抗,她甚至更積極地修行,渴望有朝一日站在南鼎權力的巔峯,改變這一切!
然而,許多年過去,還是被彼岸捷足先登化神之位。自己雖然位及火母,卻實在孤掌難鳴。
失望。
對這個世界極其失望。
特別是兩年前,無數南鼎修士瘋狂涌入西岐,她看到的只有掠奪與殺戮……
自那以後,她的心,便徹底失去溫度。
對故土最深沉的愛,令她不會像帝鹿那般瘋狂。
但對無可救藥的同胞們,她亦不想再多說什麼。
枯坐在這風雪中。
與其說是思念着誰。
更不如說,渴望着像白雪一樣,乾乾淨淨地死去。寧可它們與自己相剋的冰力腐蝕自己的生機,也不願世俗,再搞髒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