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鍾老人反是表情沉靜如水。
因爲經歷毀鐘的強烈刺激，此時他已心如死灰，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令他變色！
此時暮鍾腦海中，一段沙啞的聲音響起又落下，卻在其意念中，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彷彿黑暗的蒼穹內，突然遊過照亮整個世界的閃電，徹底撕開了所有陰雲與迷團，將思緒一路貫穿到底！
“我只喜歡……還虛圓滿！”
“我……只喜歡……還虛圓滿！！！”
耳中嗡鳴不斷！
暮鍾老人擡頭……目光渙散地打量着落星坑陰暗崎嶇的地貌，彷彿已經超前地洞察了一切，他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滲人的慘笑。
“嘎嘎嘎嘎……我們都是……還虛圓滿……我們都是……”
嘴裏唸唸有詞，暮鍾猛地跳起，彷彿無視黑壇老祖身上爆出的光芒與神通，口噴鮮血地一把抱緊他的雙腳，絆下了他遁逃的步伐！
“暮鍾……你找死……”
臨死關頭，老對頭居然還不忘記給自己下絆子，黑壇老祖眼底頓時涌起赤意。
但此時根本無暇分心其它，因爲正是這一阻，身後的頌申已經追了上來，滿意地對暮鍾連連點頭。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嘴裏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
無數細絲化成的絲束，已然攀附在黑壇老祖遮擋於後心的紅色小盾上。
這些細絲，猶如毛細血管，又或者說是一種生長力極強的活體組織，直接覆蓋盾面，而後瘋狂地吞息着法寶內流動的靈氣，肉眼可見，覆蓋於盾面上的細絲們，如蠕蟲飲血般，鼓起又落下，不過半個呼吸間，盾牌破碎……
“這是什麼鬼東西？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頌申不是早已經死了嗎？老夫親眼見過，你在仙緣界裏留下的破碎命牌！”
慘叫連連，黑壇老祖再也不復先前的意氣風發。不斷從儲物袋裏丟出法寶，卻不過是在繼續爲那些追逐自己的細絲提供養料。
看到這樣一幕，藍幽頭皮發麻，直接將所有天火環繞於自身左右，想都不想，直接向外逃竄而去！
什麼八絕小像？
什麼至寶陣符！
好東西特麼也要有命花纔行呀！
什麼玩意兒，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蜷縮於石後的真小小，亦面色慘白如紙，此時，她再一次親眼目睹了細絲的可怕之處！
此物……不但可以控制法寶，譬如那被細絲纏繞，自甘在此化爲守關者的銀鹿！甚至還能控制死人！
頌申一定已經死了……但他現在還能使用自己生前的術法，甚至記憶！正如那先前將暮鍾老人帶入法寶陣羣裏的山鳴一樣！
所有人裏，只有真小小聽得懂暮鍾老人嘴裏那句荒謬又令人絕望的呢喃……
……還虛圓滿！
那些細絲，正在收集還虛境大圓滿修爲的死人傀儡！
譬如頌申、譬如暮鍾、譬如黑壇！
彷彿只有這樣級別的強者，才能勉強入它的眼！
這麼想着，真小小不知是悲是喜……
大概應當狂笑吧？畢竟自己修爲太菜，還遠遠不能入對方的眼，如若不然，也絕不會在銀鹿關內，那麼輕易便放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