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
“對奧甲已經沒有任何追求與想法，我只想研究毒素，我想死亡的時刻……真正自由。”
一邊說話，瘋馬一邊撕開自己上身的衣物。
龍閃駭然發現……現在瘋馬的胸前，已經開始生長蘑菇。
而且一簇連着一簇，有被割掉後又蓬勃新生的痕跡。
毀滅者的終結是……便是生菇而亡，有時死亡，只需一夜。
“怎麼會？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龍閃身體劇震，不可置信地側身後退半步。
在他心中，瘋馬一直是自己大哥，偶像，標杆！縱是所有毀滅者都死了，他也應當長長久久，存活在世，成爲傳奇。
譬如剛剛提到的那個石峯，百年前便入獄失去修爲，但現在，他依舊是七獄皇者之上，不可逾越的天空！
“從許多年前，就開始了……”瘋馬苦笑。“不然你以爲，老夫爲何要隱居曠原？我在尋找帝鹿大帝留下的線索麼？非也……我只在與死亡抗衡。想在自己的最後一刻，得到自由，還有尊嚴。”
聽到此話，龍閃表情更加震驚。
畢竟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皮膚開始生長蘑菇的毀滅者，還能存世超過一個月者。
但瘋馬不但活過了一個月，甚至還與之抗衡了……數十年！
“所以我是真的……幫助不了你，兄弟。”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
又重複了自己之前的話一次，但再聽到這一句，龍閃的心情，變得格外不同。
無需更多解釋，瘋馬笑着朝龍閃點頭，而後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身體再一次異化爲枯木。
矗立在地一刻鐘後，龍閃失魂落魄地走了。
臨走時收起了散落在地的蜂隊機甲，這些機甲對他幾日後的計劃有大用，與此同時，龍閃亦並沒有忘記拖上依舊昏迷的暴龍。
“我會照顧他的，可惜……照顧不了多久了。”
這是他能對瘋馬做出的，最後承諾，然而，幾天後的蠻鬥會，無論有沒有幫手，龍閃心意已決，以命相搏。
大奧之甲，是身爲一個男人的野心。
文麒狗頭，是龍閃對桑桑不滅的深情。
真小小站在蘑菇傘下，皺眉沉思。
她還身陷於帝鹿的疑雲裏，也爲龍閃，爲瘋馬……爲這些傳說中的窮兇極惡之徒的人生而唏噓。
很快。
龍閃與暴龍的身影便消失於曠野之中。
今日沒有陰謀。
只有兩個久未謀面的老友，做人生最後一場敘舊。
風還在吹。
這世界依舊是骯髒模樣，誰都改變不了什麼，腐臭的氣息，從黑水潭下飄起，再看這滿野的蘑菇，不知是從多少堆積如山的強者屍骨內，旺盛蓬勃……生長出來的。
就在真小小出神之際，一股看不見也摸不到的死亡之念，突然冷不丁朝真小小所在方向迅猛衝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