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又下令軍中不許殺李左車,有能擒者賞千金。不久,擒獲廣武君,韓信親自上前鬆綁,請廣武君面東而坐,自己執弟子之禮。
韓信大獲全勝,諸將前來祝賀,問到:“兵法上說,佈陣應是‘右背山陵,左對水澤’,如今將軍卻背水爲陣,還說破趙軍之後會餐,當時我們不服,然而取勝了,這是什麼戰術?”韓信說:“這也在兵法上,只是諸位沒留心罷了。兵法上不是說‘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嗎?況且我平素沒有得到機會訓練諸位將士,這就是所說的‘趕着街市上的百姓去打仗’,在這種形勢下不把將士們置之死地,使人人爲保全自己而戰不可;如果給他們留有生路,就都跑了,怎麼還能用他們取勝呢?”諸將聽了都自嘆不如,更加佩服韓信的用兵之術了。
然後韓信向李左車請教攻燕(燕王臧荼,都薊,今北京)、伐齊之事。廣武君辭謝說:“我聽說,敗軍之將不可言勇,亡國之臣不敢語政。現在我是敗軍之將,亡國的俘虜,哪裏有資格同你談論國家大事?”韓信說:“我聽說百里奚在虞國時,虞國滅亡,在秦國而秦國稱霸,這不是因爲他在虞國時愚蠢,在秦國時聰敏,而是在於國君是否重用他,是否採納他的意見。假使成安君陳餘聽了你的計策,那我韓信現在已成了階下囚了。我是誠心向你求教,請你不要推辭。”廣武君說:“我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所以說即使是犯人的話,聖人也可以有選擇地採納。不過恐怕我所獻的計策不一定值得采用,但我仍願獻上我的愚見。成安君雖有百戰百勝之計,可一招失算,軍敗鄗下,身死泜水。現在將軍涉西河,虜魏王豹,擒夏說於閼與,一舉攻下井陘口,在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打垮趙二十萬大軍,誅殺成安君,名聞海內,威震天下。使敵國百姓放下農具,停止工作,喫好的,穿好的,專心傾聽您下令進軍的消息,這些是的長處。然而將士疲憊,實際情形是難以用兵。現在將軍要率領疲憊勞苦的士卒,停頓在燕國堅守着的城池之下,想戰又恐怕拖得太久,力量耗盡而不能攻克,實情暴露,而弱燕不肯降服,齊國也必然固守邊境以圖自強。燕、齊相持不下,那麼劉邦和項羽的勝負也就分不出來。這是將軍的短處。我認爲‘北攻燕、東伐齊’的計策是失策。善於用兵的人常用己之長擊他人之短。將軍不如按兵不動,休整士卒,安定趙地,撫卹遺孤,日日牛酒犒賞將士,擺出攻打燕國的態勢。而後遣辯士去遊說燕國,把自己的優勢充分顯示在燕國而前,燕一定不敢不聽從您。燕降服後再派辯士以燕已降漢說齊,齊必從風而服,即使有再聰明的人也不知道該怎樣替齊國謀劃了。像這樣,天下的大事就好辦了。用兵之道,本來就有先聲奪人,再動實際的策略。”
此時,楚多次派兵渡黃河擊趙,趙王張耳和韓信往來救援,行軍中安定了許多趙國城池,併發兵支援劉邦。當時楚國正在滎陽圍困劉邦,劉邦逃跑到宛、葉間,收服英布同入成皋,楚又急忙圍攻成皋。漢三年六月,漢王出成皋向東渡過黃河,單獨與夏侯嬰跑到了修武的張耳軍中,一大早自稱漢使人趙軍營。張耳、韓信還沒起牀,劉邦徑直進其臥室,奪取了他們的印信兵符,召集諸侯,調動了諸侯的位置。等張耳、韓信起牀後才得知漢王來過,不禁大驚失色。漢王奪了兩人的軍隊,命令張耳備守趙地,任命韓信爲相國。收集沒有調到滎陽的趙兵去攻打齊國。
武涉遊說失敗後,齊人蒯通知道天下大局舉足輕重的關鍵在韓信手中,於是用相人術勸說韓信,認爲他雖居臣子之位,卻有震主之功,名高天下,所以很危險。終於說動韓信,但韓信猶豫而不忍背叛劉邦,又自以爲功勞大,劉邦不會來奪取自己的齊國,於是沒有聽從蒯通的計謀。
韓信復收潰敗之軍與漢王在滎陽會師,阻擊楚追兵,大敗楚軍於京、索之間,使漢軍得以重振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