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一邊轉身一邊擺擺手:“不礙事兒不礙事兒,快去喫飯吧。”
進了屋,琴婉綾把手上的鍋放在桌子上,看着付龍君道:“剛纔外面全是村裏的鄉親給你送喫的過來,我看也吃不了這麼多,就讓他們都買回去了,這個是真兒婆婆的,我看她過來一趟實在不容易,就沒好拒絕她。”
付龍君道:“這也好,免得讓婉小姐跟着我一同喫素,付某心裏也實在不好意思。”
琴婉綾輕笑:“付公子還說我對你客氣,我看你對我更是客氣,況且說話這般帶文化,我定是說不過教書先生。”
付龍君只是笑笑,沒有接話。
琴婉綾坐在位置上,掀開蓋子,本想不過只是雞肉,沒想到孩子一開,一陣鮮美飄香的味道瞬間侵蝕了她的腦。
這個味道,是她中午時候做的味道,是她心底的味道。
她有些驚,更有些喜,今天她在做這道菜的時候身邊只有宮淇赫一個人,想必如今表示他今晚在老婆子家掌廚了吧?
想不道第一次學,居然也能煮的出這麼真的味道。
然而想想,她又有些鬱悶起來。
她差點忘記了付龍君身上的水痘,居然還這樣誘惑他……
她在心裏狠狠自責了一把,有些愧疚,隨即又把蓋子蓋起來,說道:“我也差不多喫飽了,這個等明天什麼的……再喫吧。”
付龍君不解道:“這個正值新鮮,婉小姐不想先嚐嚐鮮嗎?”
琴婉綾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狠心道:“今晚還是算了吧,況且我也差不多喫飽了……”
“婉小姐,可是顧慮了付某?”付龍君問道。
琴婉綾想不到他會突然這樣問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整個人走着窘迫,想說不是,又怕開了口,口水就流下來了。
付龍君笑道:“婉小姐實在不必顧及付某,付某本爲帶病之身,不論喫什麼都不覺有胃口。”
“可是這……”琴婉綾有些爲難道。
付龍君搖搖頭:“婉小姐不必客氣。”
琴婉綾遲疑了片刻,才說:“那……那我……”
付龍君笑笑,點了點頭。
琴婉綾輕咬脣,重新掀開蓋子,忍不住偷偷看了付龍君一眼,見他臉上並沒什麼不一樣,才把蓋子放一旁,拿起筷子嚐了起來。
琴婉綾喫得相當認真,付龍君坐在微微擡目看了她一眼。
雖然當年他與琴婉瑩那件事已經過了很久,但是哪怕如今再度想起來,似乎在他的腦海依然揮之不去。
他與琴婉瑩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他其實也沒少見過琴婉綾,他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曾一度將她認錯成了丞相府上的一個小丫鬟,整個人瘦瘦小小的,也不與人說話,不管什麼事情,做起來並不含糊,甚至做得比丞相府的一些丫鬟還好。
直到有一次他在成長府內等琴婉瑩的時候,他居然聽到有個愛她更瘦小的小丫鬟喚了她一聲‘
小姐’。
他當時嚇了一跳,不明白那個丫鬟爲何會這般這麼叫她。
他當時還笑着對琴婉瑩說:“瑩兒,靈兒,晶瑩,水靈,你們的名字都取得好,都是貴氣之名。”
沒想到琴婉瑩聽後面上卻變得極其難堪,之後才告訴他說,其實琴婉綾的ling,並不是水靈的靈,而是白綾的綾。
他當時聽了,又嚇了一跳,奈何怎麼想也想不通這世間居然會有人用這個字取在名字上,況且這個人,還是丞相大人的女兒。
這個疑惑他一直沒有問琴婉瑩,只是從那之後,他每次只要到了丞相府,就忍不住對琴婉綾多注意了一些。
那個時候,不論何時何地,琴婉綾給他的感覺只有一個‘弱’字可以形容。
相貌長得弱,人也長得弱,不像琴婉瑩那般,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生的女子。
他想,他認識一個老大夫,平時看病都是一看一個準,不如他將琴婉綾的情況與那老大夫描述出來,讓他對症開些補藥給她,人長的萎靡倒沒事,可是一個人若是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的話,那就真的是太頹廢了。
他把他這個想法跟琴婉說出,琴婉瑩馬上就答應了,還哭着對她說她其實也一直擔心琴婉綾的身體,擔心她會不會有哪天真的撐不下去了。
他有些好奇問她,有哪天撐不下去什麼意思。
琴婉瑩這纔跟他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琴婉綾那時候的表現,歸根到底都是因爲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是丞相府上的三夫人,早年的時候因爲與丞相之間鬧有諸多不和,最後便一氣之下拋棄了琴婉綾一個人偷偷去南山做了尼姑,當時琴婉綾纔有不過小小几歲,而三夫人自從那一走之後便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
至於丞相大人,他既是作爲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必定要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心思抱負,也定是平日的時間全部都花在了輔佐四皇治理國序去了,哪怕對這個家再放心不下,也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到上面去。
因此的種種原因,琴婉綾在丞相府上的時候只能時常一個人悶悶不樂,時間久了,最終就導致了心病,食慾不振,精神萎靡,所以那時候的琴婉綾看起來面黃肌瘦,兩目凹陷,沒有一絲精神。
或許大概又是他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眼裏都是琴婉瑩一顰一笑的影子,所以他也想能在某些事情上替她分擔,給她依靠,纔會後來在琴婉瑩面前經常提起琴婉綾,問她最近怎麼樣,精神好不好之類的話。
因爲他知道,那個在風箏裏留給他那麼溫婉的字句的那個她,定是老天爺知道他心中所想,才賜了一個他心中的溫婉的她給他。
那時候,他每每想起那個天燈,想起那句話,他就心中暖暖的,覺得天下的女子都不如琴婉瑩。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了沒見,再次見到琴婉綾,仔細看了才發現,其實她五官很精緻,如此這般面色白裏透紅,櫻脣紅潤,倒是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如當初他心裏的琴婉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