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約,我是出家人 >1.Chapter 1
    險峻孤峯上,氣魄恢宏的廟宇高踞,在濃深山嵐中若隱若現,恍若仙境。

    山道中,是數萬級臺階拾級而上,兩旁的參天古木鬱鬱蔥蔥,打下一片片綠蔭,清涼古樸。

    只是這臺階,無人步行,墨發白衣的修士們皆御劍而行,凌空向着山頂廟宇,魚貫而入。

    這是百年一次的修真界盛況平寧會,修士們相聚,或研習術法,或暢談古今,時而切磋一二。

    此次的平寧會在十方庵舉行。

    十方庵乃修真大派,弟子門徒千萬,皆爲出家女修士,俗稱,尼姑。別看這裏全是女子,實力卻是數一數二,而十方菴菴主無因師太,更是修爲高深,幾無敵手。

    今日的十方庵,各宗各派相繼到場,客朋滿座,熱鬧非凡。

    只不過,一道無形的結界將無定殿隔離出來,與他處的喧囂繁雜正相反,無定殿內,寂靜無聲,唯有香燭燃燒的“嗞嗞”響動。

    無定殿乃無因師太的住處,陳設簡樸清冷,一如主人。

    “吱啊”一聲,殿門被打開,無因師太步入殿內,灰白色海青下襬輕輕掃過門檻,翩翩廣袖如流雲。

    “待賓客齊了,再來喚我。”

    “是。”小尼雙手合十,恭敬應下,退身而去,閉上了殿門。

    每日的這個時辰,無因師太皆會坐定入禪,哪怕今日即將進行平寧會,也不例外。

    無因師太步入禪室,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眼眸半闔。

    不過多時,金色玄文懸空繞在她周身,越轉越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一旁的薰爐青煙漸起,檀香瀰漫整個禪室。

    不知從何時起,金色玄文形成的屏障中隱約摻雜進了一根細小的深褐色絲線,宛如髮絲。

    無因師太猛然睜開雙眸,原本墨黑的瞳孔轉而成了金黃色,雙指捏訣,口中唸咒,然而,那道絲線卻越纏越長,越纏越密,似有要包圍她周身之勢。

    與此同時,本該尋常的薰爐上,竟緩緩顯現晦暗的道符來,古怪詭異的畫符,竟是見多識廣修爲巔峯的無因師太都聞所未聞。

    無因師太神色嚴峻,她雖不曾見過這樣的道符,但能覺察出這道符玄力並不強,只是暗中投機,且偏偏位於她禪室之中,分明用以暗算,擾她坐定,意圖叫她走火入魔。

    “宵小之輩”

    無因師太金色眼眸光芒更甚,一邊遏制侵入她混沌海的魔氣,一邊騰出手來破符。

    然而,當她玄力侵向道符時,像是如了它的意般,玄力被縛,而那道符周遭隱現紫紅色的光芒,且愈來愈盛,道符上那詭異的畫符脫離了薰爐,竟緩緩向她壓來

    無因師太拼勁全力,竟抵擋不住在這道符面前,她的玄力絲毫不起作用,全數被這道符吸走,而與此同時,打在她身上的壓制,愈來愈強。

    在意識消散的前一刻,詭異的畫符侵進了她混沌海。

    七月盛夏,豔陽高照。

    大地像是被炙烤般,藏青色的瀝青路面上方彷彿冒出了青煙,不過,感謝現代科技,緊閉的玻璃窗戶隔絕了室內外截然不同的溫度。

    瀰漫着消毒水氣味的病房內,奚芄靠坐在病牀上,寬大的條紋格子病號服罩在她單薄的身軀上,就好似搭在衣服架子上一般。

    她微微仰着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中央空調出風口。

    隔壁病牀的陪牀張阿姨捧着幾個李子遞過來,熱情地招呼,“姑娘,喫幾顆”

    奚芄收回目光,垂眸掃向阿姨手上的李子,紫紅飽滿,嬌豔欲滴,很能勾起人的食慾。

    奚芄卻搖搖頭,“謝謝,不必了。”語氣淡淡,臉上沒什麼表情。

    張阿姨熱情的笑容滯了滯,訕訕地將手收回,也不知爲何,心中並無不悅,反而覺得奚芄低眉垂目的神情,尤爲像寺廟裏供奉的菩薩,讓人倍感敬畏。

    她又偷偷瞄向奚芄,這姑娘,漂亮是真漂亮,櫻桃嘴,尖下巴,細細的兩道柳葉眉,眼睛大又偏長,特別有古典美人的氣質,就是太瘦了些,臉色蒼白,看上去很單薄。

    可惜,這姑娘是開了煤氣意圖自殺送過來的,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想不開呢

    張阿姨正出神,病牀上的小兒大聲啼哭起來,這是她孫子,才六個月大,呼吸道感染高燒不斷而住院的,因爲兒子媳婦都要上班,所以陪牀的都是她。

    她忙過去將小孫子抱起來,低聲哄着。

    只是小孫子嚎哭不斷,響徹了整個病房,震耳欲聾。

    這聲音太擾人,張阿姨回頭抱歉又擔憂地看向奚芄,這可是自殺未遂的姑娘,要是被吵得心情煩亂,又是一個想不開,她豈不是成罪人了

    但看奚芄的神色,依舊淡然,毫無惱意,她擡起眸來,目光深邃,又好像極有穿透力,彷彿能探知他人內心一般。

    張阿姨微微一

    怔,隨即便聽到她開口,“乖,不哭了。”

    柔和的聲音,明明就在距離他們兩三米處響起,卻彷彿透過層層雲霧傳來,悠揚繾綣。更令人震驚的,這聲音就好似帶了魔咒一般,懷裏小兒的哭聲漸弱,片刻後,化爲抽噎,漸漸停止。

    張阿姨大爲震驚,“我這孫子一旦哭起來最是難哄的,姑娘可真厲害啊,一句話就讓他不哭了。”

    奚芄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張阿姨見她不大想說話的樣子,拉上了隔簾,不再打擾。

    剛拒絕了幾顆李子的奚芄,肚子“咕嚕”一聲。

    她低頭瞧了一眼,心內鬱郁,辟穀千年的她,如今竟也要考慮果腹之事。

    奚芄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四五日,初醒時走馬觀花般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還沒能一下適應從德高望重的大佬級人物到潦倒小嫩模的落差。

    奚芄,也就是無因師太,醒來時便已躺在了這病牀上,震驚之餘,滿是困惑,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道符,侵入了她混沌海,分明是要取她性命的,她原以爲自己會圓寂,卻沒想到,再次醒來,竟到了這異世中。

    確切地說,奚芄還沒弄清楚這是異世還是後世,因爲她穿到的這具身體,相貌名字都跟自己一模一樣,“奚芄”就是她出家前的俗名,這怎麼看都像是自己的轉世。

    謎團太多,奚芄卻無暇細思,因爲她要快速地接受、融入這個與她所處的世界全然不同、出現了太多稀奇事物的現世。

    不論是爲何會來到這裏,還是究竟何人暗算於她,都得在能順利地生活之後,才能騰出手去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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