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到了夜莫深的耳朵裏，像針紮在他的心上一樣。
“媽咪以前，哭過很多次，都是因爲爹地。”小米豆又道，他此刻心裏想的是要替媽咪討回公道，以前媽咪難過的那些時候都應該讓夜莫深切身體會一次，這樣他纔會知道媽咪多不容易。
夜莫深愣住，小米豆又繼續趁熱打鐵：“而且爹地以前還說過媽咪很難聽的話，把媽咪說的很不堪，而且還說小米豆是野種！”
夜莫深：“……”
他忽然有些風中凌亂了。
他……以前的人品這麼不堪的麼？
見他垂下眼簾，一副深思的樣子，小米豆便知道自己說的話進了夜莫深的心裏了，可是他一點都不後悔，他就是要讓爹地知道以前自己有多可惡！
“所以爹地你說，你是不是壞蛋？”
稚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夜莫深重新擡眸，這一次落在小米豆臉上的目光帶了幾分複雜之色，他抿了抿薄脣，似乎是想說什麼。
“爹地，你不會是想替自己辯解吧？”小米豆一臉狐疑地盯着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隻要夜莫深爲自己辯解一句，他就會對夜莫深特別失望一樣。
然而，夜莫深卻一句話都沒說，沉默了良久，他才走上前道，“如果爹地以前真的像你口中那麼壞，那……爹地會懺悔的。”
“懺悔？”小米豆歪頭：“怎麼懺悔呀？”
夜莫深眼眸深深：“你希望我怎麼懺悔？”
小米豆噫了一聲，然後道：“我還木有想到。”
夜莫深也不着急，淡淡地說道：“好，那等你想到了告訴爹地，今天太晚了，先睡？”
沒想到夜莫深的態度居然變得這麼好，小米豆有些詫異，心裏有一點點不痛快，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不痛不癢的。
本來他就是想讓爹地痛苦後悔的呀，切身體會一下當初媽咪的那種感覺。
可是現在看到爹地這個樣子，他又覺得爹地好像一點都不痛苦。
好鬱悶！
小米豆翻了個身，背對着夜莫深睡，不再搭理他了。
長手一探，牀頭櫃上的檯燈關掉了，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
父子倆躺在同一張牀上，卻心思各異。
夜莫深不知道小米豆在想什麼，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去猜小米豆的想法，因爲剛纔小米豆說的那番話已經進了他的心裏。
房間裏一片漆黑，他的眼睛卻一直看着窗外，小米豆那些話一遍一遍地在耳邊回想。
他以前……真的那麼壞麼？
夜莫深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見韓沐紫的時候，她上來以後哭得像個淚人，可當時的自己把她當成了想搭訕自己的女人，所以對她語氣重了一些。
小米豆說他以前說了很多傷害他媽咪的話，這一點夜莫深是確認不疑的，他對……女人是真的狠。
而當初對沐紫也一樣，所以她被其他人給帶走了。
第二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她已經不敢認他了，甚至委屈求全地說自己認錯了人，然後在他的身邊工作。
雖然他不是女人，但只要設身處地想一下韓沐紫當時的立場跟心情，夜莫深就覺得心口撕心裂肺地痛。
思及此，夜莫深閉上眼睛，心口傳來一陣陣鈍痛。
他想，自己得找回那段記憶。
*
廚房
小顏披着被單晃晃悠悠地，終於到達了廚房，廚房裏一片漆黑，她也沒有多想，手在牆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開關，然後啪的一聲將開關打開。
“啊！”
開關剛打開，小顏就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她瞪大眼睛，臉色驚疑不定地看着坐在廚房裏的那道人影。
蕭肅緩緩地站起身來，有些尷尬地看着小顏。
“蕭肅？”小顏看清那人之後，頓時氣得不行，直接朝他大吼：“你神經病啊？大半夜的不回房間裏去睡覺，跑到廚房裏來做什麼？”
蕭肅被她噴得一臉懵逼，抿了抿自己的薄脣，然後解釋道：“我口有點渴，起來喝杯水。”
就算他解釋了，可是小顏依舊沒打算放過噴他，繼續罵道：“你喝水就喝水，你關燈做什麼？關燈就算了，你一聲不吭坐在這裏，你想嚇死誰？”
蕭肅：“……”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夜少跟少奶奶他們，所以他們回房間以後，蕭肅因爲在黑暗的房間裏呆得久了，所以這會兒看到燈光莫名覺得刺眼。
反正少奶奶她們都已經回房間了，蕭肅索性就將電燈給直接關閉了。
誰知道，後面又來一個。
他視力好，又習慣了黑暗，就看到一個人影披着被單走進來，在廚房裏摸索了半天，他正打算開口問對方需不需要幫忙的時候，燈就已經亮了，然後伴隨着燈光亮起的還有小顏的尖叫聲。
再看看她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因爲受到驚嚇，所以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的確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這個源頭是自己。
“抱歉，我……”
“走開！”小顏氣呼呼地走過去，推開他的肩膀，直接走過去給自己倒水。
她口渴得很，小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氣得就直接往嘴裏灌。
結果杯子還沒有碰到脣，手腕就被蕭肅給握住了。
“這水是冰的，喝了對身體不好。”
說完，蕭肅趁着她發愣的空當，將她手裏的杯子取過來加了熱水，然後遞了回去：“現在可以喝了。”
結果，小顏根本沒有接他手裏的杯子。
蕭肅擡眸，才發現她一言不發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可以看穿人心一樣。
蕭肅感覺自己心跳漏了半拍，慌亂地將杯子擱在桌子上，緊張地舔了舔自己的脣瓣：“就當作是我爲剛纔的事情道歉，你快喝吧，喝完回房去。”
小顏沒吭聲，她盯着那杯水，又看了看蕭肅緊張慌亂的模樣，這個樣子好熟悉。
就好像……自己在韓清面前一樣的表面。
難道……
一個念頭在小顏的腦海裏閃過。
下一秒，她脫口問了一句：“你喜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