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裏,我都佈置好了。周正指了指主臥方向,然後皺着眉頭看了我半天,說小陳,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周正雖然沒有什麼抓鬼的本事,但走街串巷,坑蒙拐騙了這麼些年,看相的本事自然是有一些的,我曉得他必定是從我臉上看到了什麼,就問你想說什麼
他抽了口煙,十分惆悵地講道,鏡花水月,別耽誤太多心思了。
我愕然,心中刺痛的同時又萬般不捨,說難道老天爺真要搞我他苦笑,說這一行的人呢,都信個命字,沒有這個命,那就萬事隨緣吧,千萬彆強求,否則術士一旦染上了因果,後果是很難承受的。
周正提醒我也是處於一片好意,但我心中很是不甘,不希望就這麼算了。
幾分鐘後趙月從房間裏出來,情緒穩定了好多,問我們要不要先喫點東西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還早,加上我下午的確沒來得及喫東西,肚子也有些餓了,便讓她用手機訂了幾分外賣。
趙月打完電話就靠在沙發上坐下來了,雙眼發愣地盯着天花板,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又露出很驚慌的樣子,看來已經被連續發生的事情搞得有些精神衰弱了。
我拍拍她的肩,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別怕,我和老周守在這兒不會有問題的。
既然沒有辦法將纏着趙月的鬼魂找出來,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鬼魂和人不同,支撐他們遊走在陽世的本能,來源於自身的執念,不會因爲曾經被人打斷,就輕易放棄騷擾苦主。越是厲害的鬼,執念就越深,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今晚還回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陽臺外一片燈火闌珊,玩家燈火都被電量,寂靜的夜晚顯得燈火璀璨,只是不曉得誰家心思,照進天涯,又有幾個跟我一樣苦命的人
等待了一會,我決定不再去想,甩甩頭站起來,又拎着陰陽口袋進了趙月的臥室,簡單掃視了兩眼,將之前準備好的硃砂和糯米全都灑在了牀下,又貼了幾張鎮宅符,封住所有窗戶,用紅線綁住門把手,牽着線,坐回到了客廳上的沙發。
憑感覺,這個鬼並不算太過兇戾,而且並沒有直接威脅到趙月的人身安全,加上這些佈置,今晚只要他出現,我就有信心將這玩意抓住
術士出手講究事不過三,這也是第三天了,假如這個鬼我還是搞不定,就只能退還押金,讓趙月另請高明,但這邊的風水行業我很清楚,魚龍混雜,正牌術士卻少得可憐,離開我們,趙月恐怕只能一直到沒下去了。
我不時看錶,檢查時間,夜裏十點半左右,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臉色逐漸變得緊張起來的趙月說道,時間差不多,你先去睡
我我不敢。趙月小臉上掛滿了蒼白,很無助地看着我,說我們訂的外賣還沒到呢。
這種時候誰還有功夫等外賣,不過是趙月的託詞,她不敢一個人待着,想留在客廳罷了。
我勸說她還是進去吧,這裏已經做好了佈置,別說纏着你的並不是什麼厲鬼,就算真有厲鬼,我也有法子治他,別擔心
剛把趙月圈回臥室,我還沒得及坐下,門口就傳來叮鈴叮鈴的門鈴聲,周正跟我對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小聲嘀咕,
這年頭送外賣的液態不講究了,九點定外賣,快到十一點才送來。
他嘀嘀咕咕地要去開門,我卻趕緊按住了他,搖頭沉聲說道,你怎麼確定外面按門鈴的是送外賣的
周正肩膀抖了一下,臉色發青,說難道是
我搖搖頭,瞥了一眼趙月留在茶几上的手機,那個外賣的電話號碼還在上面,我便走過去撥通了送外賣的電話號碼,五秒之後手機通了,問我是誰
我說我們剛纔訂的外賣呢,對,花園小區,a棟603室的電話那頭的人很詫異,說我剛纔不是送過了嗎,有個女人接的
我說女人什麼女人
手機那頭罵我神經病,直接把電話撩了。
抓着嘟嘟傳來忙音的手機,我愣了一下,咱們這屋的確有個女人,可趙月一直就在屋子裏,現在已經進臥室了,從始至終沒有開門過,是誰替我們收了外賣
大門口的門鈴聲還在不急不緩地響着,我深吸一口氣坐起來,對周正使了個眼色。
周正將手輕輕握在了門把手上,慢慢轉動,我直接打開了陰陽眼,當大門打開的瞬間也急忙沿着門縫看過去,可入眼卻什麼都沒發現,走廊外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見。
奇怪
我走到門口,感受着很快消散掉的陰氣,將手撐在門框上,沉默不語。
周正小聲說會不會是因爲這個鬼魂感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不敢出現
我搖了搖頭,說先不管,把門關上吧,沒準是哪個醉鬼敲錯了屋子。周正點頭,把門直接給合上了,轉身又跟我一塊坐回了沙發。
可屁股還沒坐實,緊接着我又聽到了門鈴聲,這一次比較急促,叮鈴叮鈴的聲音幾乎沒有什麼間隔。
臥槽周正爆了聲粗口,趕緊從沙發上彈起來,罵罵咧咧地走向大門口,一下就將門把擰開了。
走廊有風,卻還是沒見到人,周正堵着門口我看不清什麼狀況,就問他怎麼了
周正說奇怪,我們訂的外賣全都擺在門口,筷子還插在飯盒上呢,真尼瑪晦氣,跟上墳一樣。
我心中一沉,然周正趕緊關上門進來,他轉身的時候我就看見周正肩頭上多了一一雙慘白的手臂,就搭在他肩膀上,可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當心你背後我立馬從沙發上躥起來,將一把糯米撒出去。
米粒在空中嘶嘶啦啦地響着,爆出幾團火星子,沒等觸碰到周正的身體就全部變黑了,這時周正自己也有了反應,臉色一變,急忙將桃木釘抽出來往後一刺。
接着我就看見那雙手縮回去了,一下子閃進黑暗,再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