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發抖的陸軍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渾身過電般地顫了一下,他滿腦門都是冷汗,戰戰兢兢地將目光轉移到身後,可後面哪有人入眼處,是一片黑黝黝的深邃空間,摻雜着呼呼吹響的冷風。
然而盤在他後腦勺上的那隻手,卻抓得更緊了,這隻手應該只有開啓了陰陽眼的我才能看見,陸軍察覺不到趙月究竟在哪裏,只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頭皮在一點點地被抓緊,我體會不到他此刻的心理活動,但我猜這小子估計已經嚇得半死了。
在在哪裏陸軍的臉色極爲難看,像要哭出來一般,嚇得嗓子都破了音。
我說了你就能看見她了嗎我不屑地冷哼一聲,盤腿坐下,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這樣的人渣敗類,死了沒什麼可惜的。
啊,快滾,滾陸軍顯然意識到我不會幫他,在巨大的驚恐刺激下,反倒被激發出了不小的潛力,居然沖掉了鬼打牆,瘋狂地奔向拘留室外的走廊,大吼大叫着,將手胡亂揮舞着。
可惜這傢伙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走路的時候腳後跟根本沒有沾地,而是踮着腳尖,被趙月那隻懸空的胳膊揪着頭髮,一直蹦着在走
走着走着,陸軍突然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地面上多出了另一隻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腳踝,骨節上咔咔脆響,拖着他在地板上划動。
視線中同時出現了兩隻森白的手,一隻盤在陸軍腦門上,揪着他的頭髮往前拽,另一隻手卻死死扣住他腳踝,朝後面扯,一前一後,像是在拉鋸子。
可陸軍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他此刻被陰氣襲體,甚至察覺不到任何感官上的痛苦,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身體正沿着兩邊拉伸,幾乎快要被撕成兩截。
救救我,救我陸軍面部肌肉完全扭曲在了一起,對我無力地伸出了胳膊,手指在空氣中使勁地抓着什麼。
你覺得我會嗎我投給他一個冷厲的微笑,嘴角上揚,浮現出幾分猙獰。
我我告訴你他在哪兒,只要你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這個男人終於繃不住了,像個小孩以往哇哇地大喊,嚎啕大哭,鼻涕眼淚都已經出來。
聽到這話,我微眯的雙眼一下子就睜開了,說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他已經哭了,不知道是疼得還是被嚇出來的,摔在地上打滾哀嚎,快救我啊救我,救救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你救我
我說只要你不反悔,留下一條狗命倒是沒有什麼關係。隨後我將腳掌狠狠跺在地上,舌尖上抵牙膛,口中默唸了幾遍清心口訣,而在這個時候,原本正在翻滾哀嚎的陸軍卻沒有動靜了,忽然爬起來,帶着一臉癡傻的笑容,緩緩走向拘留室的一堵牆壁。
而在牆壁的後面,則伸出了一隻指甲油亮猩紅的爪子,試圖抓向失神的陸軍。
這是被鬼迷住了心竅
站住,你給我回來我氣沉丹田,徒然間一聲大吼,震得陸軍雙肩一抖,緩緩賣出去的腳尖一下子懸在了半空。
接着,他十分僵硬地回頭,一張臉已經麻木了,用很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有罪,我有罪啊趙月是被我害死的,他男朋友也是,呵呵我要贖罪,下去陪她
我好冤,老天待我不公,我要報仇報仇回頭那一刻,我聽到了趙月發出來的尖銳吼叫聲,吼出這話的時候,戾氣顯然又加重了幾分。
已經伸出了血紅色的長指甲,並將指甲伸向了細猴的腦門,我眼皮一跳,情知再不動手就晚了,當即將白蠟取出來,擱在畫好驅鬼咒的鏡子前面,利用鏡面反射出一道光符,籠罩向了細猴。
啊女鬼的長指甲已經即將接觸到陸軍的頭皮,我點燃白蠟燭蓋在了鏡子上,鏡面反射出來的光線照在她的手背上,滋的一聲,趙月十分痛苦地將手縮了回去。
她脖子上的肌肉僵硬地轉動着,身體沒動,卻將腦袋扭到了九十度,用血腥的目光直視着我,是你,是你你爲什麼要幫他和我作對,爲什麼
趙月放棄了已經被完全控制住的陸軍,將四肢撐在地上,沿着牆壁往上一躥,速度簡直比壁虎還要快,眨眼就沒入了黑暗。
通過鏡子,我能夠很快找到她,但陸軍此刻的狀態卻很危險,我不想讓他死,就只能用鏡子照着他,鏡面上的驅鬼咒能夠暫時將他定住,避免這傢伙在鬼迷心竅的環境下做出過激反應。
而我也明顯察覺到有一股陰氣在朝我靠近,保持這個姿勢沒有辦法驅鬼,玉石只能彎下腰,找了根筷子將鏡面固定好,白燭擱在地上,始終讓這團光線能夠籠罩在陸軍身上。
彎腰的瞬間,我便感覺腦後起風,急忙將身體直立起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沿着身後噴灑出去。
我基本沒帶什麼法器,原本只打算在拘留室老老實實地待上一晚,可陸軍的出現卻讓我有些始料不及,倉促畫下來的符紙威力太低,根本無法對這種厲害的鬼魂造成太大的傷害,想了想,還是舌尖血更靠譜。
可我的舌尖血這次卻沒有擊中目標,當我一轉身的時候,趙月便立馬消失了,整個身體都鑽進了牆壁當中去。
去哪兒了
我打開鬼眼,視線中一片霧濛濛的,同樣辨不清鬼在哪兒,卻能夠感應到一股陰氣,沉甸甸地徘徊在我頭頂上。
難道在天花板上
心中蹦出這個念頭,促使我毫不猶豫地猛然擡頭,視線中漆黑一片,並沒有瞧見那張恐怖的血臉,只感覺身體越來越沉,像灌了鉛一眼。
我趕緊把目光轉向那面鏡子,用腳尖勾住鏡面,朝着自己這邊調整了一下角度,緊接着,我後背頓時浮現出了一張沒有五官,只剩血盆獠牙的人臉,正掀開薄嘴脣,朝我肩膀上啃來。
她什麼時候爬到我背上去了。
被鏡子裏光束一照,趙月沒來得及啃向我,臉上就開始冒煙了,她發出淒厲的怪吼,從我後背上躍起,墊着腳尖,將那雙死人鞋壓在我的肩膀上。
接着我便感覺雙肩一沉,膝蓋不自覺往下一彎,單手死死撐着鐵柵欄,才避免給她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