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陌路情緣 >第132章 外圓內方
    “爲什麼要把樹折了,你不是說你外公也很喜歡這棵梅樹嗎”

    我靠着紀梁的肩膀,疲憊的難以言喻,剛剛它還令我如此開心,才這麼小小的一陣子,它就又令我如此難過了。

    它如此蹂,躪了一遭我的心,倒不如不來了。

    紀梁握緊我的手,他只說,

    “我們離開這裏。”

    紀梁給我穿好外套,拉着我的手穿過白雪深積的院子,縱使外邊的人再多,也沒人真的敢攔他。

    直到元岐出現,她似乎沒受過傷一樣,堅定的擋在紀梁面前。

    “我知道您不是一時衝動,爲了一個人也好,爲了一株花也好,還是當面跟老爺子說,別讓後邊這些兄弟個個死無全屍,都是跟她一樣活生生的人。”

    元岐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擡起來指着我,紀梁蹙眉不說話,他現在必定怒極,不願與外公見面。

    我向前兩步,將元岐的手輕輕壓下去,

    “我們不會連累別人,也不會爲難你。”

    我拉了拉紀梁的衣袖,我們倆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人,又不可能浪跡天涯,就算是浪跡天涯,外公也會天涯追兇,所以,沒什麼好猶豫的。

    到了之前的庭院,進門前,元岐開口,

    “莫小姐還是不要進去了。”

    我不知這裏邊道理深淺,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進去,紀梁不答她話,將我攥的更緊。

    元岐垂眸,

    “你不放心我”

    “我誰也不放心。”

    元岐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隨着紀梁進門,老爺子的客廳中靠的是燃着明火的土爐取暖,火燒的極旺,遠遠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老爺子坐在紅木椅上,旁邊立着一根手杖。

    老爺子垂着雙目,食指一下一下輕磕着椅子扶手,這個習慣紀梁也是有的。

    “捨得過來見我了”

    我跟紀梁剛剛站定,老爺子便睜開了眼睛。

    “我們要回上城。”

    “你們你是越發任性了,從前你不過十幾歲的時候,在你面前殺人睫毛也不會抖一抖,如今不過是掰了棵樹,就覺得你外公是個魔頭了”

    “我要回上城,我有我自己的事”

    桌上的茶盞猝不及防的迎面而來,紀梁也不躲,溫燙的茶水澆了一臉,白皙的眉骨立刻染了血,

    “紀梁”

    “玩物喪志,難成大器”

    我立刻掏出外套口袋裏的紙巾按住他的傷口,他握住我的手,衝我搖搖頭,我垂下手來,站在他身旁。

    我看着老爺子臉上的皺紋幾乎都在氣的發抖,那日我見他,還以爲他是個面癱。

    像我這樣的外人在他眼裏一文不值,他說殺便殺,紀梁在他心裏重如千金,他同樣說打便打。

    我實在不懂,爲何紀梁一個如此有城府夠果斷的人,還不足以讓他的外公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選擇自己的道路,規劃自己的人生呢

    紀梁將染血的絹帕握在手裏,打定了主意不會妥協,

    “我有我自己的事還沒做完,您出了氣,我便回上城了。”

    紀梁現在的態度還是如此強硬,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剛,這個院子絕不會痛剛纔那樣容易走出去了。

    “你今天敢給我出去”

    還沒出門口,院中已經站了兩排黑衣人,紀梁不予理會,還是拉着我向外走。

    這時候元岐忽然從外邊闖進來,拿了一疊文件遞到老爺子面前,我扭頭看着老爺子臉色微變,元岐又附耳說了幾句話,老爺子沉默片刻,竟然一擺手,撤了院中的人牆。

    那些人立刻畢恭畢敬的立於兩側,紀梁卻偏偏繞過他們中間,不屑於這夾道相送。

    元岐開車送我們下了山,山路積雪深厚,車子側滑嚴重,可畢竟是完好無損的下了山。

    我有些羞赧,有些地方,我確實是比不了元岐,她能三言兩語就讓老爺子放了我們,還能讓紀梁在乘和外公之間維持折中的立場而我,什麼也做不到。

    過去的那十幾天裏,我幾次看到紀梁夜半三更在客廳裏亮着燈伏案疾書,如果沒猜錯,元岐拿給老爺子看的正是紀梁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東西。

    什麼東西會讓老爺子瞬間就多雲轉晴

    反正不可能是表白心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什麼倫理大戲了。

    “你答應了你外公”

    我輕聲問他,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他不高興我也不高興,可是誰也沒法怨誰。

    “我寫了他讓我接手的那些東西的意見和整改方案。”

    “”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外公就知道他並非是玩物喪志,外公就知道就算是玩物喪志,紀梁仍舊能做到對內事物瞭如指掌並知益識弊。

    原來他一早就想好了如何應對。

    “我答應你的,不會食言。”

    “我知道。”

    我微微一笑,他不必同我解釋,已然經歷了這麼多,誰也沒有欺騙對方的必要,連善意的謊言都不用了。

    我只是心疼他左右周旋,承受雙倍的壓力與疲憊,而我什麼也幫不了他。

    我那麼努力的經營着自己的人生,卻還是發現他的腳步如此難以追趕。

    “你可以回去經營老爺子的東西,也可以今天走了就不回去了,你瞭解他,什麼搜捕你都躲得過。”

    紀梁從後視鏡裏與元岐短暫的對視。

    我知道元岐有多想逃離,可我也知道她會原則回去。

    她愛紀梁,所以紀梁過得好,她不忍足看,要遠遠躲着,可紀梁需要她的話,她會義不容辭。

    如果我是她,未必做得到如此。

    “我會回去。”

    元岐說的堅定。

    “你不必以我的名義。”

    紀梁從車子後邊取出紙筆,行雲流水一行字,落款墜上他的名字。

    就這麼幾秒鐘,他將手裏的東西劃出去一半,另一半,他給了keith。

    我不知道老爺子到底給了他多少東西多大權利,但總也抵得上幾個幾個乘了,他就這麼寫寫畫畫,全都從自己手裏推了出去。

    “以後給你自己做事,具體的手續我目前沒法給你,這個手書給你擋一陣子沒問題了。”

    元岐眉心緊鎖,她做這些不是爲了紀梁如此回報,可是已然得不到紀梁的心,她也不會甘於不畏生死的做他人鷹犬一生。

    她終究是接下了。

    接着紀梁回頭看着我,揚起嘴角,

    “有了這個keith便不用委屈自己去爭取這種有利勢力,多半就不用辜負你的青杭了。”

    倒難爲他連青杭也還記掛着。

    如此一來,他便落得了一身輕鬆,除了外公偶爾的碎碎念,他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我有一次好生佩服他。

    有些東西未曾見識過也就不奢望,一旦見識瞭如此權財還能毫不覬覦的,恐怕也就只有紀梁一人了。

    他始終堅持的,唯有他自己認可的一條路。

    外表或許迫於生存不得不做出改變,而內心的初衷依舊鮮活,不爲外物所動。

    外圓內方,不過如此。

    於上城落地後,已經是深夜了,我還是決定先回一趟家。

    打開門後,客廳裏的燈還亮着,媽媽和莫軒已經睡了,宋相思還端着一杯水愣愣的看着我,彷彿丟了魂。

    “看什麼,見鬼了”

    “你終於回來了”

    宋相思一個熊抱差點把我這剛剛傷愈的小身板撂倒在地。

    “好了好了,不是回來了嗎小點聲”

    再三確認我沒少個腎也沒少塊肺之後,宋相思把我拉進她亂的像豬窩一樣的臥室,開始碎碎叨叨

    “你這個人真是的,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崩潰了,真是的,你被綁架幹嘛要給我看到誰也不知道真相,就我一個人知道,我壓力好大的我天天都不敢睡覺就怕你死了怕你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阿姨總問我總問我,我還要天天都撒謊你看我的頭髮都掉了多少,你看我的黑眼圈天哪,你還不許我報警,冤家”

    我努力安撫着宋相思,她像一隻炸毛的貓,我知道保守祕密會有多辛苦,而且是那種總有人要追問的祕密。

    看的出來,她皮膚質量都下降了許多。

    “辛苦了辛苦了好不好給你買包,買鞋,買衣服,好不好”

    “好個屁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

    我不在的日子我媽對宋相思的教育很成功嘛,連衣服鞋子包都收買不了她了。

    “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你會比保守這一個祕密更辛苦,還要聽嗎”

    “”

    宋相思思量許久纔開口,

    “你要覺得擱心裏難受就告訴我。”

    “不不,我一點也不難受。”

    “那你還會有危險嗎那個女的你們沒結下仇吧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我笑了笑,這小丫頭現在想的倒是周到了,犯罪小說沒少看。

    我再三強調,我沒有任何危險了,並且那個元岐我已經成功感化化敵爲友了,宋相思這才作罷。

    “那行吧,你不說就不說了,還是給我買衣服買鞋買包吧。”

    得,一下又打回原形了。

    “對了,楚悅然的案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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