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止是加州,由於鹿慢性消瘦病癒演愈烈,越來越多的州淪陷,脣亡齒寒,肯定有很多的鹿類養殖場面臨困境,爲了避免傾家蕩產,只能含淚甩賣自家養殖的鹿,趕緊賣光之後要麼轉型養殖其他動物,要麼乾脆關門大吉。
光是明尼蘇達州就有400個鹿類養殖場,全美國加起來……幾千總是有的。
其他狗糧爲什麼不這麼做?因爲他們狗糧的成分已經定型,不像樂世是個新冒出來的廠商,可以順勢爲之。
至於各地養殖場送來的這些活鹿,到底有沒有感染消瘦症,那只有天知道了。
張子安注意到,有些從車斗裏被運下來的鹿,雖然活着,但看起來蔫蔫的,神情委頓地趴臥在籠子裏,而屠宰場對這些鹿照單全收。
養殖場的卡車把所有鹿都卸車完畢,然後就結隊原路返回。
張子安本以爲看戲已經告一段落,考慮要不要再在收回無人機,卻又看到遠處又駛來兩輛車,這次不是卡車,而是越野車。
越野車停在屠宰場門口,車窗搖下,保安似乎認識車裏的人,連證件都沒查驗就放越野車進去了。
從越野車裏走出來的那個男人,令張子安屏住了呼吸。
是李皮特!
李皮特紅光滿面,依然穿着那身白色西裝,所以即使看不太清,張子安也認出了他。
他來這裏幹什麼呢?
李皮特下車之後,又有幾個人從車裏下來,而張子安竟然又從這幾個人裏看到一個認識的人——是在索薩利托鎮撬車搶包的那個話嘮墨西哥流浪漢,叫費爾南多什麼什麼的。
費爾南多當時就說要去北邊的紅木森林,因爲有人承諾會免費提供衣食,而且他真的來了。
其他幾個人神態也是怯生生的,打量着屠宰場和周圍的森林。
李皮特說了些什麼,緊接着就有屠宰場的保安拿來幾套員工制服,讓費爾南多和其他幾個人穿上。
作爲舊金山的流浪漢,費爾南多他們也是有尊嚴的,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會,只能撬車偷包才能勉強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如果肯喫苦打工,又怎麼會成爲流浪漢?
張子安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卻能看到他們與保安起了爭執,不願穿員工服,特別是費爾南多,像是受騙了一樣暴跳如雷,他瞅準空子,趁着屠宰場的大門還沒完全關閉,抓起員工服衝保安臉上一扔,然後撒腿狂奔,企圖逃出這裏。
李皮特既沒追也沒喊,臉上帶着微笑鎮定自若。
只見一個保安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像槍的東西,對着費爾南多的後背扣下扳機。
費爾南多沒跑出幾步,就被什麼東西射中了後背,他渾身一陣抽搐,撲倒地上,無法動彈。
那是經常在美常在美國電影裏出現的泰瑟槍,也就是一種電擊槍,是一種非致命武器,槍內充滿氮氣,射出帶電極的飛鏢,命中人體後可令人失去行動能力。
張子安看明白了,流浪漢們好喫懶做,聽說這裏有免費食宿,就興沖沖跑來蹭喫蹭喝,結果遇到李皮特這樣的狠角色,非但佔不到任何便宜,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成爲黑心屠宰場的免費勞動力,反正這些流浪漢即使失蹤也沒人在意。
怎麼說呢,天上不會掉免費的餡餅。
他不懂美國的法律,但無人機錄下的這段視頻,即使不能證明屠宰場使用了染病的鹿肉,至少非法拘禁罪是跑不了的吧?
張子安敲了一下理查德的腦殼,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墨西哥話嘮叫什麼名字來着?費爾南多啥?”
理查德嫌棄地歪頭,“別對本大爺動手動腳的,你知道這一下敲死本大爺多少個腦細胞嗎?再敲就跟你一樣傻了!”
他作勢又要敲,理查德想了想,說道:“嘎嘎!本大爺只說一遍,你這個白癡最好記清楚,是叫費爾南多·蘭比亞斯·德·阿茲瓦多。”
張子安示意精靈們別出聲,然後撥打911。
“你好,有緊急情況嗎?”接線員很快接通了電話。
“呃……我想……”張子安想說有人非法拘禁,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這個詞組怎麼說,於是乾脆改口說:“我想報告一起綁架事件。”
電話那邊接線員的語氣明顯變得認真起來,“先生,你的名字?誰被綁架了?”
“我叫傑夫,被綁架的是一個叫……叫……費爾南多·蘭比亞斯·德·阿茲瓦多的流浪漢,以及他的幾個朋友。”
“好的,先生你的位置是在哪裏?”
張子安報告了屠宰場的GPS座標,說道:“這是一家位於森林裏的鹿肉屠宰場,如果你們不清楚可以問森林巡查員,他們一定知道。”
“好的,費爾南多他們的狀況如何?”
“我不知道,他們被帶進屠宰場的廠房裏了,請快些派警察過來。”
“警察已經在路上了,先生,你所在的位置是否安全?你是親眼看到他們被綁架的嗎?”
“是的,我的位置還算安全……”
“先生,我們需要你待在安全的地方,直到我們派警察過去。”
“我知道。”
張子安正說着,突然又看到李皮特也拿起了手機,像是有人在給他打電話。
李皮特接通電話後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聽對方講話,面色由淡定迅速轉爲凝重,幾秒後就掛斷了,然後對保安人員打了個有力的手勢。
保安人員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又從廠房裏跑出更多的保安,蜂擁衝出屠宰場的大門,舉着泰瑟槍進入附近的樹林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