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氣溫依舊有些寒涼。
帝都城門之外,一千五百餘人分成三隊肅穆而立,兩隊之中皆是異常沉重的木箱,顯然其中皆是金銀等物。
而另外一隊有所不同,板車之上多數都是裝滿蔬菜瓜果的籮筐、堆積成山的米袋以及鼓鼓囊囊的各類中草藥。這一隊伍車上的物品太多,數目竟然是另外兩隊五六倍之巨!
隊伍之前,羽林修澤一襲碧海天青色長衫,美到極致的五官上,並未佩戴金屬面具。
他那美豔妖嬈的容色在這寂靜的午夜間悄然綻放如荼蘼之花,雖然有道淡紅的傷痕,卻也無損這張冠絕天下的嬌顏半分!
雖然此刻羽林修澤並未有任何表情,卻將一衆士兵的視線牢牢吸引無法移眸!
即便是同爲男子,士兵們見到這勾人於無形的容顏與氣質,一時都看得失魂落魄,竟然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太子羽林空雲騎在駿馬之上,如鷹契的雙目狠狠盯着羽林修澤的臉,鼻孔冷嗤一聲道:“怎麼?摘掉面具了?這傷痕如此醜陋怎麼不再遮了?”
羽林修澤淡淡掃了他一眼,忽地笑了。
脣際微勾之下,邪肆妖異的氣息慢慢溢出,如妖勾魂,如魔沉淪,周圍的士兵們不知被這魅惑三界的傾城一笑,斬斷了多少片衣袖!
那聲線也如嬰慄之花,靡豔中又透着幾分清魅:“呦,太子殿下如此關心臣弟,可着實讓臣弟感動!”
太子見到他那邪魅的笑容,冷笑着瞥了瞥嘴巴,隨即擡眼看着那堆積如山的物資,譏諷道:“冥王確實恢復了神志麼?爲何這麼早便將黃金換成了食物?現在是瘟疫,不是饑荒,四周的縣郡又不是買不到食物。”
仁王羽林星璃原本在一旁看着,此時緊了緊胯下駿馬的繮繩,也淡笑出聲:“換成物資太爲沉重,恐怕前進的速度要被拖後不少哪!”
“疫區四周必定早如空城,即便還有什麼食物,萬一沾染了病菌,恐怕也不能食用了。”
這道清揚如飄柳的聲線吸引了太子等人的注意,隨即,他們見到了一身白色儒生裝扮的汝歡正騎在馬上,面含笑意地看着衆人。
羽林星璃笑得柔如春水,彷彿將這夜色中的黑暗也吹的消散了:“公子也跟着去嗎?很危險的。”
汝歡一展摺扇遮住了半張容顏,將仁王平日的姿態學了個十足:“星璃兄多慮了,汝歡也懂得醫術,自然會保護自己不受疫症侵擾。”
羽林星璃琥珀色的瞳仁被他臉上儒雅的笑意深深隱藏起來,無法看出他此時再見汝歡是何心情。
太子羽林空雲首次見到汝歡的男裝扮相,只覺星光之下,白衣俊顏,猶如臨世謫仙,那雙鷹目露出嚮往與**的顏色,只是盯着她並不說話。
羽林修澤聽到汝歡喚仁王“星璃兄”,眸光沉了一分,但並未如往日那般出言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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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墨染言道自己是文官,不慣於騎馬,所以一直縮在太子身後的馬車之內,此刻聽到汝歡的聲音,便掀開轎簾,只露出一隻細長如柳葉的狐狸眼,笑得很是陰柔:“是不是汝歡小姐前往,所以花師弟不去了?否則怎麼此時還未到?”
承王羽林嘯不知爲何也打算跟去,此刻雙肘慵懶地支在馬鬃之上,笑得風流寫意:“這花寫月好大的架子,居然比太子與諸位親王來得還遲,想來仗着他是極地黃泉落魄郡王的子嗣,父皇給了他一點點特權便這樣囂張麼?”
汝歡並不知道花寫月的身世,雖然心中驚訝,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地回敬道:“皇上的聖旨是子時出發,時辰未到,誰也不敢違了聖旨,反正一樣要等。”
話音剛落,靜夜之中便飄來鑾鈴的輕音,叮咚鳴奏的樂曲頃刻間便傳至近前。
黑暗的夜,白色的仙。
月白長紗舞動,八名婢女擡着花寫月的軟轎在天空飄行,恍惚之間,一衆士兵還以爲窺見了九天之上的仙人偶然落入凡塵!
白色轎簾並未挑開,那道如山間碎雪的冷漠嗓音便已輕輕傳了出來:“花寫月謹遵聖旨,皇命子時,便是子時。”
城門內此時傳來了打更的聲響,果然,子時剛至。
承王也沒理會花寫月言語中的冷傲無理,只是直了直脊背,撇嘴笑道:“聖旨上的人也齊了,時候也到了,如本王這般跟去看熱鬧的估計也全了,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太子點了點頭,這裏他的身份最尊,自然由他發佈出發命令,一聲“出發”傳出,一千五百名士兵立刻駕起沉重的馬車向前行去。
大隊剛走出幾里路程,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馬匹的嘶鳴之音,隨着“噠噠”的聲響,神行將軍竟然獨自奔馳而來!
馬鬃飄逸飛揚,氣度雍容翩然,即便是牲畜,卻也沾染了它的主人那股卓然獨立於世的優雅!
四踢如同騰雲而來,長鳴一聲,那神行將軍似有靈性,便這樣停在了羽林修澤面前,一雙銅鉢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見到這駿馬如此,羽林修澤伸手摸了摸鬃毛,不由得咂嘴讚道:“你是替主人來送本王麼?”
花寫月冰冷的聲線輕幽,倒是令在場衆人愕然:“蘇公子將此良駒借與殿下,還請殿下回帝都之時再行歸還。”
顯然,蘇沐雪事先告知了花寫月,這兩人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要好了?
羽林修澤想起與蘇沐雪臨別的情景,他是擔心自己,所以纔派遣神行將軍隨行。
心中漾起溫暖,身形一拔,羽林修澤便飛身換乘了神行將軍,手中繮繩一緊,白馬立刻向前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