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設下了毒計,顯然是想用病毒來對付自己,而方纔仁王可能在關鍵時刻看出了機關設計,所以竟然奮不顧身的挺身相救?
汝歡想到前一刻自己還對羽林星璃抱有懷疑與疏離,心中忽地充滿了愧疚。
他曾經答應過她不會再有欺騙的,可是她總是因爲他那展現於人前過於完美的性格而產生不信任感。
現實是殘酷的。
因爲現實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現實證明了,那種所謂的第六感其實大錯特錯了。
雖然那日羽林星璃看似危機時刻想要獨自離開,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真的丟棄她於不顧。
曾經她不是也懷疑過鳳如郡主不安好心嗎?最後也證明了鳳如郡主是她真正的朋友。
汝歡忽然深深地覺得,對於仁王的認知,也與最初對於鳳如是相同的誤解,她真的錯得離譜。
正沉浸在自責之中,羽林星璃已然緩緩睜開了雙眸。
這白霧並非迷藥,許是將病毒提煉濃縮過的,以至十分厲害。由於濃度較高,剛吸入時使人暈眩,此刻毒氣散入體內,神智反倒恢復了幾分。【零↑九△小↓說△網】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眼白之處已然凸顯出猩紅的血管,似乎很快便要流出血淚!
原本是斂盡天下雅逸氣度的謙謙君子,此刻即便被病毒吞噬,卻依舊無損於他那吹盡一池春水的微笑。
此刻的羽林星璃,眸中的空濛不再,血絲之下,依舊滿溢着無限柔情,似煙雨中滌盪的春風。
“如若……如若星璃……就這麼去了,你……你會爲星璃……流淚麼?”
此時他的脣邊已經開始微微滲出血絲,隨即抑制不住地輕輕咳了起來。
汝歡見羽林星璃咳血,懊悔之下也來不及體會他話中之意,只是焦急地向目瞪口呆一臉無法置信的承王大喊:“快去請花公子來此,快!”
承王被這一聲叫回心神,急忙轉身奔去,便是太子見到仁王似乎頃刻之間便要毒發身亡,面上也有些不知所措。
慌亂間,汝歡感到自己的手掌被羽林星璃握住,那曾經溫澤如玉的肌膚此刻因病毒肆虐變得灼燙。
可當她見到那空谷幽蘭的雅逸容貌,卻依舊是那麼儒雅、雍容,彷彿身體的傷痛並不能有損他這氣質半分。【零↑九△小↓說△網】
汝歡的心中忽地瀰漫起感動的潮涌,自然回握住他的掌心,看着那對即便已然血紅不堪卻依舊含着春水的柔色,就這麼癡癡地望着自己,她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溼潤了。
“看來……你終是會爲……咳咳……星璃……落淚……”
“別說了,你省些氣力,花公子馬上到!”
“你……有沒有這樣……抱過他?”
“誰?”因爲憂心慌亂,汝歡猛然間聽到羽林星璃這麼一問,並未反應過來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可即便身後旁觀的太子,
卻也看出了仁王對於汝歡的情意,不禁語氣發酸地接口道:“自然是問你有沒有將羽林修澤這樣抱在懷中。”
“那星璃……咳咳……也終是佔了你的……第一次……咳咳……”
他這話一出,汝歡也感覺到有些彆扭,還未好好推敲深意,身後的太子便不悅地冷斥道:“什麼第一次,哼,快死了還這麼囂張!”
聽到太子一點也不顧惜手足之情,在如此情形下還口出惡言,汝歡霍地回頭,微眯着眼眸狠狠道:“太子殿下,你不僅釋放毒氣意欲毒害汝歡卻使得仁王遭禍,還罪大惡極地將此恐怖病毒散播到民間導致大批民衆死亡,如此大罪,恐怕即便是太子,也是難逃一死了!”
“胡說八道,本宮哪有……”太子聽到她將如此大的罪名扣到自己頭上,立刻臉色驚變。
便在此時,承王也帶着花寫月趕到了。
花寫月的目光先是落在汝歡與仁王相握的手掌,冷淡的眼色看不出什麼喜怒,他再望向仁王的臉,那對美麗的冷眸立刻顯出一絲驚異。
汝歡看到他的神情,聲音中隱着幾分悲痛:“你沒猜錯,他便是中了同樣的病毒。”
“原來非天災,而是人爲。”花寫月冰冷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便拈出五根銀針坐在羽林星璃身側。
汝歡見他要施針,便放脫了仁王的手掌將他水平放置於地面之上。
花寫月用火摺子炙烤消毒後,微一沉吟,五隻銀針並未同時激射而出,先是一針輕輕刺在眉心,微微轉動幾許,便將另外兩根銀針分別刺入太陽穴上。
羽林星璃緊閉着眼眸看不清眼色,卻能從那抖動的長長睫毛感受得出,此刻他定然忍受着痛苦。
汝歡見過花寫月兩次施針,都是異常快速,並且病患的症狀都立刻得到緩解,此刻見到羽林星璃的神色,不禁開口問道:“怎樣?他……”
花寫月並未答話,而將另外兩根銀針緩慢刺入胸口要穴,手法極其緩慢小心。
他在五根銀針尾端輪流旋轉撥動,直至快到一盞茶時分,這才忽地一掌輕擊在羽林星璃小腹,五枚銀針飛回的同時,羽林星璃忽地噴出一口鮮血,隨即緩緩張開了眼。
“我只能將病毒從胸口暫時逼在他的小腹之內,可如若七個時辰之內找不來解藥,恐怕他會立刻七孔流血而亡。”
“怎麼會毒發如此迅速,不是可以拖到一個月……”汝歡驟聞之下,看着羽林星璃的眼眸之中竟有晶瑩的淚花閃爍,她這心情激盪的情緒,幾人都看得分明。
花寫月斂容靜默了幾秒,神情不變,捏着銀針的指尖卻微微抖了抖,可依舊冷清如月的聲線並未讓任何人發現他的起伏心潮。
“仁王中的毒是濃縮而成,比一般的病毒更爲兇猛,而且兩個時辰不服解藥,他便會留下小腸絞痛的病根。”
汝歡眉頭緊蹙,看了羽林星璃一眼,此刻他似乎已經昏睡過去,便急忙對承王道:“勞煩承王殿下將仁王擡入祠堂內的房間。”
承王羽林嘯看了一眼傻站在當場的太子,便微微頷首,隨即立刻俯身抱起仁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