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個花寫月是暗刻二王子?”
冷心見到他眼中射出的光芒也嚇了一跳,不禁老老實實點頭道:“是啊,雖然花寫月的親生父親是羽林意,但他是父王認得義子。”
“羽林意的親生兒子麼?這羽林意越活越不像話了。”隱世高人輕嗤了一聲,隨即再次閉上了眼。
汝歡等人十分詫異,聽他話裏的語氣,他似乎與羽林意是識得的,而且……大概……還有那麼幾分仇怨?
本以爲他會與之前一樣的表現,再次陷入沉默無言,哪知他雖然閉着眼睛,卻突然開口道:“我會幫助冷心去救花寫月,你們這些小娃娃該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聽到他的承諾,汝歡內心一喜。在深潭之時,她便看出來此人武功極高,而且最爲重要的是,在今日的混戰中他一直沒有露臉,所以風絕塵等人並不識得他。如若是自己或冷心等人很容暴露,但是由這位前輩出面打探便安全許多。
見他主動幫忙,汝歡急忙從馬背躍下並向他深深一禮:“汝歡先謝過前輩的大恩。”
“但是,由於你們引來了官兵導致我的住處無法回去,待我救了花寫月之後,你們得想辦法清除掉周圍的士兵還我一個清淨的所在。”
聽到他提出的條件,汝歡不由得轉頭望了一眼冷修澤,雖然不能與他交流眼色,但是明顯也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驚訝。
是的,驚訝。
因爲姬軒然曾追蹤到前輩的住處,恐怕此時或以後,寒潭附近都會佈滿風絕塵的士兵守株待兔。
如若只是想隱世,那麼他大可選擇在香凝或是暗刻,哪怕是聖域皇朝其他縣郡也可。但是他提出這個要求,等同於要冷修澤這方掌握到帝都的權勢,也只有擁有了帝都的權勢,纔可真正使他深潭旁的住處免受打擾。
冷修澤也走到馬車之前,雙手抱拳一禮,他疑惑地開口道:“前輩……”
“怎麼?我本以爲你有鴻鵠之志,難道你是怕了?”
冷修澤只覺胸中一股豪氣被這話激發而出,他回答的聲音不似往昔的妖嬈清魅,而是有種氣拔山河無所畏懼的威霸之氣!
“我會怕?好,我冷修澤就答應前輩,只要前輩能保修澤的兄長花寫月平安,修澤定會攻破帝都,讓前輩可以迴歸居所繼續隱世過清淨的日子!”
隱世高人聽到這話,似乎滿意地吐出兩個字“很好”,隨即,他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可是當他第一次看清面前冠絕天下的這張臉,不由得全身一震,神情立即變得極爲古怪。
冷心還以爲他被冷修澤的美貌驚呆了,慣有的大大咧咧讓他擠過去甚至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調侃起來:“我最開始見到這張臉,也受了不小的刺激,理解理解。”
隱世高人瞬間恢復了冷傲,他輕輕一抖,冷心便覺得掌心觸到了燒得灼熱的烙鐵,急忙將手縮了回來。要論起內力他也算是當世並列第一之人,居然被對方的內息一震之下便敗了?
冷
修澤沒有看到對方的剎那震動,他只是抱拳問道:“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汝歡知道對方不想說,便輕輕笑道:“原來是無名前輩啊,既然有無名前輩出手救人,那麼汝歡也放心了。”
馬車上的新輕一直陷於夫子去世的悲痛中,此時他捏緊着手中的匕首跳出了馬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蘇沐雪叫道:“蘇將軍,請允許新輕加入蘇家軍。新輕定要磨礪自己,終有一日手刃聖域太子爲夫子報仇。”
聽見他這麼說,車中其他孩童也撲通撲通跳出了馬車,立即跪了一地,他們都想要加入軍隊爲夫子報仇。
蘇沐雪並未回答孩子們的話,而是轉身一甩長衫單膝跪地,竟向冷修澤跪拜起來:“卑職蘇沐雪,雖以將軍之名領兵,實則卑職所效忠者,唯殿下一人。殿下是聖域冥王也好,是暗刻三王子也罷,蘇沐雪早已立下重誓,終生唯殿下馬首是瞻。所以沐雪之軍隊便是殿下之軍隊,從今日起,世上再無蘇家軍。”
冷修澤知道蘇沐雪此舉的目的,沐雪並不是因爲別人稱頌“蘇家軍”而怕他誤會,他們之間的友誼不會受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所影響。但是蘇沐雪想告訴蘇家軍的士兵們以及天下的其他人,他,蘇沐雪,並不是他們的真正主人。冷修澤纔是他們將要一生侍奉的對象!
冷修澤感念蘇沐雪的情意,不禁探出雙手想要拉他起身,卻聽蘇沐雪再次揚聲道:“沐雪此生效忠殿下,忠心不二,至死不渝!”
隨着他這喊聲,四周幾萬名士兵也跟着單膝跪地,大聲疾呼起來,頃刻之間,“忠心不二,至死不渝”的口號聲響響徹樹林,縈繞不絕……
冷修澤覺得自己的眼眶也潮溼了,他急忙將蘇沐雪拉起,臉上揚起邪肆魅惑地笑,也許是爲了掩飾那內心氾濫的激動。
“我一直將你當成兄弟,如若有一日我能平定了天下,這錦繡江山,也絕不是我一個人的。”
冷修澤的言外之意大家都聽得分明,他儼然是在許諾將天下霸權分一半給蘇沐雪。
但是蘇沐雪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方纔還透着威勢的朗目變得如水溫柔:“沐雪之志從來不是天下,只是……”他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冷修澤,只因他知道對方看不見,所以他才大着膽子用目光透出了幾分愛意。
只是這愛意轉瞬即逝,他微微頷首恭敬地說道:“只要殿下能夠得嘗心願,沐雪在所不辭。”
可是站在一側的汝歡卻清楚地見到了這一瞬間的眼色,一驚之下,心中也是涌起幾分堵塞感,隨即很多情景紛至沓來,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不曾注意的細節所代表的含義。
汝歡想起了蘇沐雪平日的言行舉止,雖然是有那麼幾分若有若無的情意縈繞,但是很顯然,他從沒想過要求回報,更多的,卻是兄弟間的肝膽相照。這麼一想,那份不悅並未擴大,反倒很快消失無蹤了。
他從未破壞什麼,也從未要求什麼。
她再看向蘇沐雪的目光……不由得充滿了憐憫……
如若自己的猜測無誤,那麼蘇沐雪的人生,將註定是悲劇收場。不,也許對於他而言,可以用這樣的身份守在心愛的人身邊,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