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靈魂徹底跌入黑暗的深淵,便再也無法救贖!
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讓南殘音面臨被摧毀的危機,心念至此,她立刻轉身追了出去。
躍過冷修澤身側,汝歡只是低聲囑咐了一句:“這邊你來善後,我去追他!”
冷修澤又何嘗不知,此時也許只有汝歡才能讓南殘音鎮靜下來,聽着汝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的心中,對那亦敵亦友的南殘音只有深深的同情……
汝歡並不需要什麼跟蹤技巧,一路之上沾染的血跡與躺倒的屍體清晰地爲她指明瞭南殘音遠去的方向。
好在南殘音朝着偏僻的郊外飛奔,人煙漸少,路上便不再出現血跡,汝歡已然隱約可以看到那抹暗紅的背影。
她從未如此迅速的奔跑過,此時覺得心臟也快要炸裂開來了,就在她氣喘吁吁再也跑不動的時候,南殘音終於停下了腳步。
挺拔的身姿立在懸崖邊緣,紅衣隨着海風飄搖舞動,與那墨發的漆黑交織糾纏,這樣唯美而又蕭索寂寥的背影,使得汝歡一陣心酸。
面前是波瀾壯闊的大海,看着這樣的景緻,是不是二哥那鬱結於心的悲傷心情,也會被這磅礴大氣的碧海藍天紓解緩適?
汝歡輕嘆口氣,隨即擡起了右腳想要上前。
可是她的腳掌還未着地,那令人滿是憐惜的背影卻毫無聲息、毫無預兆地向着大海墜落而去!
飄逸的髮絲與翻飛的廣袖有種異世鬼魅的妖治,這份使人驚豔的短暫瞬間深深印刻在汝歡的眼中。
如果就這樣放棄,那麼她將失去唯一的哥哥;如果就這樣放棄,那麼她將會終生被深深的悲傷裹縛!
片刻之間,汝歡的腦海中只閃過這樣的念頭,於是她沒有猶豫、未曾停留,身影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緊跟着那抹紅色之後,也向那海浪直墜下去!
汝歡覺得跌落的時間並不長,入水的前一刻,她已經瞄準了南殘音墮海的大概方位。
香凝的海水特別清澈,雖然有些寒涼冷意,但是她能夠看清水中大概的情形。朦朧中見到南殘音的紅衣,她急忙向對方游去。
南殘音本是會水的,只是他一心求死,所以跳海之後並未閉氣,此刻已然喝飽了海水暈了過去。
汝歡有內力相助,即便南殘音是個身材高挑的男子,她依舊將他拖上了懸崖下方的沙灘。
汝歡按住南殘音的腹部急忙施救,他喝的海水不多,沒按幾下便吐出兩口悠悠醒轉過來。
甫一睜眼,他便騰地坐了起來,向來冷漠的臉上此時竟然顯出驚慌的神色,他彷彿陷入了兒時的記憶裏,雙手抱起頭頸全身如篩子般顫抖,口中只是呢喃着“父王……不是殘
音的錯……”
汝歡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雖然她一直知道南殘音是在用冷酷的面具來掩飾懼怕與人親近的脆弱內心,但是見到他由於強烈的精神刺激而徹底崩潰,心中對夢綺羅的怨恨越發深了幾分。
南殘音額前墨發滴下的水珠輾轉滑落,血眸少了傲慢狂妄,只剩下慌亂與迷茫。看着這樣的情景,汝歡的淚,模糊了眼,原來她一直叫着的“二哥”,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二哥”!
她終於也擁有骨肉相連的親人了!
心中涌起傷痛與喜悅交纏的複雜心情,汝歡一展雙臂緊緊抱住了南殘音,聲音中透着四溢的情感,可是很明顯,歡喜比哀傷佔據了上風。
“二哥,原來你是我的親哥哥,汝歡以後也不再是孤家寡人!別再傷心了好不好?以後你、我、糖糖,我們兄妹三人永遠在一起!”
南殘音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攬住,幽香入鼻令人沉醉,再聽到汝歡動情地聲音,他突然從暫時的狂亂中清醒了過來!
因爲海水打溼了兩人的衣衫,南殘音的臉頰正貼在汝歡曲線畢露的身前,猛然有了這樣的意識,他只覺得一顆心臟快要跳出了咽喉。可是那情動只是一瞬,聽到汝歡提到“你是我的親哥哥”這樣的事實,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大殿上發生的一幕。
原來自己愛入骨血之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且,還是同父同母的真正妹妹?
自己雖然知道了真相,但被妹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卻依舊產生了心馳神搖的衝動感覺?這樣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禽獸!
南殘音雖然極其留戀那溫軟的懷抱,可是他還是用力的推開了汝歡。
汝歡沒有防備,被他這麼一推之下差點躺倒在地,手掌支撐着地面這纔沒有徹底跌倒,但是幾枚沙子中的石子還是將她的掌心劃出了血痕。
“哎呦!”汝歡輕聲叫了起來,其實按她的性格本是可以忍住痛呼的,但是她卻故意喚得引人憐惜。
果然,南殘音聽到呼聲急忙向前探身拉過汝歡的手掌,這一刻他忘卻了心中的悲苦,只是關心着汝歡的傷勢。
見到白皙的掌心上觸目的殷紅,南殘音眸中顯出滿溢的心痛。他伸手抓起自己的衣衫想要撕下布條裹傷,可是剛要下手便想到長袍已溼會使傷口發炎,於是又手忙腳亂地運功蒸乾了衣衫,最後才挑選了乾淨的中衣布料撕下一截。包紮好傷口,南殘音又連汝歡衣衫上的水漬也一同蒸騰乾淨。
此時汝歡內力不弱,完全可以自行運功蒸發海水,可是她任由南殘音驚慌失措地照顧着,感受着兄長的體貼,汝歡覺得此刻很幸福!
終於忙完了這些的南殘音輕呼口氣,這才注意到汝歡近距離的灼灼目光,那緊張感突然再次襲來。由於兩人皆是坐於地面,他神色慌張地向後躲閃起來,也不顧上衣衫沾染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