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躺着的是柔軟的牀榻,周圍散發着陣陣幽香,周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
這裏遠比她所睡的柴房好太多了
她微微動了身子,想要起身,卻扯到身上的傷口,疼的嚶嚀了一聲,直皺眉頭。
“三小姐,您醒了別起來,快躺下,您身上還有傷呢。”
恰好採荷端着銅盆進來,正準備幫她擦身子換藥。
“我我這是在哪”
沈詩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長姐的侍女,對了,她正挨丁嬤嬤的毒打,後來長姐帶人來了,再往後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不過看來,她賭贏了。
這是她在沒有辦法之下,鋌而走險的一次賭博,而且情況發展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她原本以爲第二天長姐見她沒赴約,來尋她的話才能發現情況。
沒想到沈君茹竟然會來的那麼快。
採荷將銅盆放下,挨着牀榻坐了下去,笑着說道。
“這是大小姐的院子,三小姐您放心吧,大小姐會給您做主的,叫您受委屈了。”
採荷的話叫沈詩思瞬間便紅了眼圈,本就瘦弱,如此一來更顯可憐,想起她身上的傷,採荷也跟着紅了眼圈。
“奴婢先叫人去稟告大小姐,再讓廚房送點熱食來,然後再幫您換藥。”
採荷說着便起了身子,趕忙吩咐了人去。
採荷不說她還沒感覺,這麼一說倒真覺得餓。
很快,採荷才替沈詩思換好了藥,沈君茹便到了。
“怎麼樣了”
說着,沈君茹撩了簾子跨入了閨閣,沈詩思本是趴着的,見着沈君茹連忙想要起身,卻沒沈君茹眼明手快的給按了下去。
“別起來,快躺着。”
“長姐,多謝長姐出手相救,否則否則我怕是活不下來了。”
沈詩思瞬間淚眼婆娑,感激是真的,在那些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裏,她多希望有一個人能將她拉出深淵,卻從來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沈君茹。
“是我跟爹爹的疏忽,叫你被刁奴欺負成這樣,沒事了,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已經將這件事稟報給爹爹,你先安心養傷,等好了之後再回自己的院子。這段時間就先在我這裏,我已經叫人將你的院子收拾重新歸置一番。”
說着,沈君茹從采薇捧着的托盤裏端了一碗熱乎又粘稠的小粥。
“你昏迷了一天,先喝點清淡的緩緩胃兒。”
捏着勺柄,微微吹涼了一些才送到沈詩思的脣邊。
這一番體貼的舉動,讓沈詩思再也不是隻紅這眼眶,豆大的淚滴“啪嗒啪嗒”的往下砸,有些砸在手背上,有些砸在被褥上。
沈君茹忙扯了蘿帕去擦她臉頰上的淚水。
“好好的怎哭了”
“長姐我我沒想到以前我覺得長姐那麼遙不可及,我甚至還嫉妒過你與四妹妹,我想過,同爲爹爹的女兒,爲何我就過的這般悽苦,對不起長姐我不該有這樣的念頭的。”
與其聽那些虛與委蛇的違心話,沈君茹倒是更喜歡聽這樣的實話。
若易身而處,她怕是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既然你與我交心,那有幾乎話,我也要與你說一說。”
沈詩思紅着眼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像怯弱的小白兔一樣,擡着頭看着沈君茹。
“你是爹爹的女兒,哪怕只是庶出,你也是沈府的小姐,被一個下人這般羞辱責罵,那丁嬤嬤仗勢欺人是一方面,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你可想知道”
沈詩思點了點頭,一臉真摯的看着沈君茹。後者則是脣含淺笑,微微低垂着眉眼撥弄着瓷碗裏的白粥。
“沒有人能幫你一世,也沒有人能跟着你一世,你要懂得利用手裏的權勢和靠山,叫她們怕你,敬你,懼你,不敢欺你,只有你自己強大起來,別人纔不敢隨意踐踏你,若你本日就以主子自居,凡事壓了丁嬤嬤一頭,她如何敢反”
“可我自小”
“我方纔說過,利用手中的權勢和靠山,爹爹,沈府的主人,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沈君茹的話點到即止,剩下的只能叫沈詩思自己去悟。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給沈詩思帶來的是怎樣的震驚和鼓舞,也預料不到,正是因爲自己的鼓舞,對沈詩思乃至沈府和整個大乾的命運將來帶來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我明白了。”
“好,既然你明白了,那你就做給我看看吧。”
“做長姐”
只見沈君茹微微擡了擡下顎,一旁的采薇會意,微微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很快,她手執藤條和被押着的丁嬤嬤一同進了來。
“小姐,人帶來了。”
“長姐”
“讓我看看你都明白了些什麼。”
“大小姐,大小姐饒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丁嬤嬤口中來來去去就是這麼幾句求饒的話,嚎的嗓子都啞了,狼狽不堪,額頭更是因爲連連磕頭而滲出血來,模糊的一片。
採荷在沈君茹的示意下,將藤條恭敬的捧到沈詩思的面前。
沈詩思瞧了瞧沈君茹,心裏有個念頭,卻又不敢確定沈君茹是否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拿起來。”
沈詩思一抖,下意識的就抓住了那根藤條,那個幾乎要去了她半條命的藤條
“長姐”
“忘了我告訴你的還是忘了她抽打在你身上的疼痛你身上的傷還都未痊癒呢。”
何止是還未痊癒,甚至連結痂都沒有,叫她臥立難安。
可叫她以牙還牙,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丁嬤嬤,握着藤條卻是如何也下不去手。
“我長姐,我不行她能那般抽我,我卻我卻下不去手。”
“你不行”
沈君茹面無表情的看着哆嗦着的沈詩思,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人都被捆着跪在她面前了,若這都不敢,去了一個丁嬤嬤,日後也難保不會再出現第二個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