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孩兒明白,只是能得爹爹誇讚,孩兒高興。”
“你啊哈哈哈”
書房裏的其樂融融,父子天倫,傳到薔薇院,又叫雲姨娘狠狠的捏碎了幾條帕子
怨只怨自己這肚子不爭氣,這麼多年都沒能給沈老爺生個兒子出來,叫他膝下只有沈鈺這一個嫡子
若他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倒也罷了,偏偏他還越發的出息,怎叫她不着急。
派去沈鈺那作踐勾引沈鈺的丫頭也是個沒用的
這幾日她胸口悶的慌,許是天氣越發炎熱,身子都懶怠了起來,這會兒正靠在軟塌上,一手捂着胸口,輕輕的順着。
“太太,湯藥來了。”
言語間,蔡嬤嬤端着一碗黑乎乎散發着臭味的湯藥走了過來。
雲姨娘在見到那碗藥汁時柳眉微皺,眼眸中閃過一抹厭惡,顯然是討厭這東西的。
可偏偏討厭還要喝下去。
“姨太太快趁熱喝了吧。”
“都喝了這麼些日子了,真真是苦。”
蔡嬤嬤寬慰道。
“常大夫說您生四小姐的時候身子虧損了,這些年才一直懷不上,需得好生調養。”
提起生沈香凝那會兒,雲姨娘便冷了眉眼,面上更是閃過一抹憤恨。
“若不是那該死的女人,我又怎會在月子裏虧了身子”
當初她是懷着凝姐兒才被沈老爺接入府中的,沈夫人一直瞧不上她,包括那老不死的老太太也是,連個妾都不想讓她做,若不是她肚子裏的可能會是個男胎,她怕是早就被趕出府去了。
沈香凝出生之後,她爲了保住在府中地位,一邊又是討好老太太和當初的沈夫人,一面又得想盡法子勾着沈老爺,這病根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無疑,她將這些仇恨都記在了沈夫人以及她的女兒沈君茹頭上
“現在夫人已經去了,大小姐需得守制三年,雖在府裏礙着事兒,但也因此不能與太子結親,如此對我們也是好事,四小姐若是能得了太子的歡喜,肚子裏有個小殿下的話,怎麼也要擡入府的。”
雲姨娘自己就是走這條路過來的,自然知道這條路是個捷徑,再等三年呵,到時候沈君茹可就人老珠黃了,誰還會要她凝姐兒可不能這樣。
到時候這沈府也由不得她說了算了
“偏凝姐兒也是個倔的,但願她能明白爲孃的一片苦心。”
嘆息了一聲,雲姨娘接過黑乎乎的藥汁,又是一嘆。
“若是真的靈倒也不枉我這些日子喫的苦兒。”
說完,捏着鼻子將那碗藥汁盡數灌下。
沈老爺那邊的事能傳到雲姨娘那裏,同樣的,雲姨娘院子裏的事多少也會傳到沈君茹的耳朵裏。
她正捏着白玉棋子輕輕摩挲着,思忖着落在棋盤什麼位置。
這些日子,她推了圈子裏一切大宴小宴的邀約,聽了采薇的消息,微挑了下柳眉。
“喝藥她身子康健,喝什麼藥”
沈君茹本也只是隨口一問,沒往深裏想,直到采薇又補了一句。
一言落下,沈君茹頭也沒擡的回道。
“京城裏有名的就那幾位大夫,你且說吧,莫要賣關子了。”
“就是啊采薇姐姐,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一旁的採荷焦急的問道。
對於大家都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等着她的小道消息這事,采薇表示很受用,驕傲的擡着小下巴,關子賣的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是仁濟堂的常大夫。”
“常大夫莫不就是那個常大夫”
佟嬤嬤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倒是沈君茹一臉不解的看向佟嬤嬤。
“這常大夫我怎不知道,名聲很響”
“這大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佟嬤嬤都有些羞於提及,再瞧其他幾個小丫頭,無不面帶羞怯,只沈君茹一頭霧水。
忽而有些哭笑不得,將棋子丟回棋盅裏,她說道。
“看來還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只是這常大夫所精通的方面比較比較特殊。”
“噢有何特殊法難道還是專醫什麼疑難雜症的不成”
“勉強倒也算是”
佟嬤嬤面露遲疑,似乎在糾結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然而對上沈君茹那雙“求知若渴”的雙眸時,嘆息了一聲,終究說道。
“就是專治療女子無法生育的”
無法生育
沈君茹面上一凝,閃過一抹尷尬,而後微微思及什麼又微微皺了眉頭,疑惑道。
“不應該啊,雲姨娘不是生了沈香凝,怎會無法生育”
“依老奴見,怕是想再要個孩子。”
佟嬤嬤的話可真是一陣見血,怎不就是呢。
沈君茹一愣,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隨即冷哼一聲。
“當初她就想母憑子貴入了沈府,想着一舉得男,卻偏是個丫頭,我原本以爲是這些年有母親和祖母壓着她纔沒敢再添,卻未曾想是身子出了問題。”
如今沒有人壓着了,她想要坐上沈夫人的寶座,竟想故技重施。
鳳眸微轉,隨即計上心頭。
“老奴暗地裏給那常大夫通通話,可不能叫雲姨娘計謀得逞。”
“嬤嬤不必急,先不說雲姨娘年事已高,想要老蚌懷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便是她再生出個兒子來,也只能是個庶子”
饒是沈君茹胸有成竹的樣子,佟嬤嬤還是擔憂的說道。
“老奴只怕老爺會一時高興,正房還空着,將姨太太擡了正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嬤嬤,我自有辦法,你們且叫人盯緊了些,她種的惡果,總是要叫她自己親自嚐嚐的。”
佟嬤嬤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終究是嚥了下去。
她知道大小姐其實是個仁善的好孩子,若雲姨娘真有了,她是絕對不會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的。
誠然,孩子是無辜的,前提是,她得先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