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便欲轉頭看來,卻聽得沈君茹悶聲道。
“別亂動,我,我還要給你上藥。”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沒出息的樣子。
是啊,只是一些傷痕罷了,卻足以叫她爲止落淚。
並不是怕這些傷痕啊啊,而是怕他怕他有朝一日,會再回不來。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什麼時候,才能迎來沒有戰爭的太平盛世啊。
沈君茹的指尖沾着藥膏,輕輕的在他的傷口上推開,只覺得點點涼意,卻覺不出半點疼痛來。
“疼麼”
“早不疼了。”
“這道傷是怎麼來的”
她想知道,他都經歷了些什麼,那些她都沒有辦法參與的時候,他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是指,腰腹處那道”
“恩”
“攻入胡蠻營帳的時候,有個不長眼的,在我後面砍上來的,不過我也不虧,那傢伙的腦袋被我帶回來祭旗了。”
“殿下好生厲害。”
是是是,你最厲害,你可知,若這刀再鋒利一些,若那力氣再猛烈一些,我的殿下啊,你可還能平安歸來,與我燭火之下,聊起你的那些豐功偉績麼
沈君茹眸中含淚,卻不允它落下。
若爲大義,必得舍了小家,道理她都懂,她原本也以爲自己能夠做到,但當看到他這滿身傷痕的時候,她多希望,她的殿下,真的只是一個閒散王爺,只顧着遛鳥聽曲兒,享盡那人時繁華。
可偏他心懷天下,有雄心,也有野心
“那這道呢”
“唔這是一箭傷吧記不太清了不過你且放心,傷我的人,都沒能活着離開。”
“殿下”
“瞧你,不是怕麼不叫你看,你又不樂意,叫你看了,你卻哭上了。”
“我我沒有”
“呵你不叫我看,我不看便是了,只是,沈君茹,你記着,這是你唯一一次爲本王哭,日後,本王絕不會叫你落一滴淚。”
她竟不知道,鳳珉是這樣會說情話的,叫她原本頗有些傷感低落的心情,瞬間轉變成了不知所措,滿面羞紅。
加快了動作,替他包紮好了傷口,便端了那醫藥箱子欲離開,誰知她方纔起身,便被鳳珉抓住了手。
“你唔”
詢問的聲音還未出口,整個人便被他一拉一扯間拽入了懷中。
鳳珉盤坐着,而她便跌落在了他的膝蓋上,四目相接,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
“噗通噗通”心臟狂跳間,只見風珉緩緩俯下身子,沈君茹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眸,迎接着那即將到來的深吻,誰知鳳珉竟低頭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當然若是在牀榻之上,本王倒不介意你向本王哭着求饒。”
靠勒,口味這麼重
沈君茹的臉頰“騰”的一下子便紅了個透
猛然一把將人推開,低罵了一句。
“你變態”
“嘶”
鳳珉被她這樣劇烈的動作推開,雙臂撐在後面的地上,瞧着那落荒而逃的小女人,忽又頓下腳步,似乎怕真又傷到了他。
沈君茹才重重的哼了一聲,端了那滿是血跡的銅盆出了去。
她的身影一消失在房中,鳳珉便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稍稍動了肩甲,方纔那一下,嘖小女人可真是沒有手下留情呢
鳳珉待到天將亮時便離開了,瞧着沈君茹安然熟睡的側臉,這小女人,竟是如此的放心他
可不知,他其實都快要不相信自己了。
哪有男子在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躺在自己面前時不心動的
他既不是柳下惠,也不是那種毫無慾念之人。
也罷反正,來日方長,她遲早是他的人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這是對她最起碼的尊重。
若不是實在想念的狠了,他也不會深夜前來,與她,已是失了禮教。再叫人抓了把柄,少不得又有的鬧。
他可知道,她的那些個姨娘嬸子的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沈君茹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想到昨夜種種,面上不自覺的便帶了幾分笑意。
連沈詩思都不禁覺得奇怪。
“阿姐,今日可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前兩日還愁眉不展呢。”
怎的只過了一.夜,便喜笑顏開了
沈君茹正握着玉箸,微微一頓,摸了摸臉頰,說道。
“有那麼明顯麼”
“可不是麼,阿姐的臉上就差寫着我心情很好這幾個字了。”
沈君茹笑了笑,乾脆將玉箸放下,說道。
“喫飽了,今兒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吧。”
“都聽阿姐的,阿姐想去哪”
“唔就先去九殿下的玉器鋪子瞧瞧吧。”
“阿姐,咱們真的要與九殿下對上麼”
“怕什麼”
是啊,怕什麼,撐腰的人回來了她現在有的是底氣
沈詩思卻還是很擔心,且不說若與九殿下對上,對“如意軒”的生意會有影響,便是沈家這棵大樹也會因爲跟皇子對上而受影響吧
“阿姐,咱們也許可以換個其他法子比如比如婉轉的告訴九殿下那阿芙蓉的危害,再或者”
“呵傻瓜。”
她擡手在沈詩思的腦袋上輕敲了一下,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傻到直接與九殿下打起來的,只是若他還不管不顧的要售賣那阿芙蓉,我便不與他客氣,至於危害什麼的,得讓他自己親眼看到,纔會相信不是縱使我說破了嘴皮子,還是一句,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相信,九殿下是一個通透聰明的人,會明白的。”
聽到沈君茹這麼說,沈詩思這才放下了心,鬆了口氣,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阿姐辦事向來有打算有主意,也是我多操心了。”
“你這丫頭,什麼是多操心你能幫我多操心纔好呢對了,這幾日我都沒得空去父親那請安,父親近來身子可好”
“許是開春了,父親近來有些咳嗽,不過太醫說了沒大礙,仔細休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