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逆之門 >第八十四章 一環一環大環小環
    李延年眼神裏的恐懼是極爲濃烈的,還有一種絕望的悲憤。【ㄨ】所以安爭看懂了李延年這種眼神的時候,就猜到了李延年知道那些殺手是誰。

    “先王去後,國將不國。”

    李延年忽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哭的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着。安爭沒有說什麼,走到一側倒了一杯酒靠在窗邊看着夜空靜靜的品着。也不知道爲什麼,今日這酒入喉之後顯得如此辛辣。

    李延年足足哭了十幾分鍾,擡起頭的時候放佛一下子蒼老了三十歲,整個人憔悴無比。

    “你的仕途算是到頭了。”

    安爭放下酒杯:“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問。回頭我先找個地方把你安置,等到過一陣子就送你去大羲江南和你的妻兒團聚。以後你就好好陪着一家老小過日子,廟堂之高遠,再也與你無關。田園之清愜,纔是你的歸屬。”

    李延年看向安爭,然後跪倒在地:“多謝!”

    安爭也沒有把他扶起來,就那麼受了李延年一拜,然後他笑了笑:“這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後半生了。就算你的對頭勢力再強大,也不敢去大羲放肆。我之所以受你這一拜,是因爲我當的起。所以既然你也謝了,也拜了,以後這件事就可以不用再提了。”

    李延年站起來道:“你是真俠士,李某之前對你冒犯了,對不住。”

    安爭道:“你睡吧,今夜想殺你的人會在城中瘋狂的找你,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這天啓宗來。明天天一亮,你家裏的事就要引起軒然大波。方固府,刑部,大理寺,都會介入。到時候那些想動你的人就會收斂一些,不過明天方固城的所有城門,都會有他們的人盯着,一旦你露面還是要死。”

    李延年長嘆一聲:“我爲國效力二十年,本以爲可以到老歸於田園,可現在看來,這朝堂早已經容不下我這樣的人了。”

    安爭走過去把酒壺放在李延年身邊,然後轉身要走。

    李延年看着安爭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叫住安爭:“陪我說說話吧,有些事我需要一個能信任的人幫我記住。”

    安爭站在門口回頭:“你確定要對我說?”

    李延年道:“雖然你我纔剛剛認識,但我知道你是可以託付之人。我明天離開這裏,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到出城,就算出城,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和妻兒相聚。所以若我死了,我想讓你幫我告訴我的孩子,仇人是誰。”

    安爭坐下來:“我猜,這就是你不想讓你兒子修行的原因?”

    李延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人殺掉的,這幾年安穩,我倒是放鬆了警惕。那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以爲他們不會再掀起什麼波瀾......但我知道,若我被殺,我兒子一定會爲我報仇。對方實在太強大,若爲我報仇,他可能也會死。我不讓他修行,他沒有能力,就不會爲我報仇了吧......但現在看來,我是錯的。”

    他看向安爭說道:“剛纔在我家裏,若你不在,我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殺了。若是他們查到了我家眷的下落,只怕也會去追殺,他們不懂修行,和我一樣沒有反抗的能力。所以我想,我確實錯了。毗溼奴既然能修行,那就讓他修行吧,最起碼將來面對兇險,有保護他母親,保護他兄長和他自己的能力。”

    “至於報仇......還是算了吧,就算我死了,這個仇也報不了,對方勢力太大。”

    安爭問:“是誰?”

    李延年沉默片刻:“是後族蘇家。”

    安爭問道:“你不過是一個禮部主客清吏司的郎中,和後族能有什麼矛盾。”

    李延年這次沉默了更長的時間,然後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和大羲有關......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幫我,以後萬一我出了什麼意外,也能讓我妻兒知道以後提防着誰。後族的人做事向來不留餘地,他們就算知道我妻兒去了大羲,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因爲這其中也牽扯到了大羲的一位大人物。”

    安爭的心裏一動,他忽然感覺到這件事和自己有關,李延年說的那位大羲的大人物,必然是大羲惠王陳重器。因爲這麼多年來,大羲只有這樣一個能稱得上大人物的人到過燕國。

    李延年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那是四年多前的事了,當時燕國和涿國趙國的聯軍殺入永國,將幽國永國的聯軍擊敗,幾乎將永國滅國。後來爲了調停各國戰事,大羲派了一位分量很重的人來......大羲聖皇的兒子,惠王陳重器。我本以爲,陳重器的到來真的只是爲了調停戰爭,可等到陳重器到了之後,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爲什麼?”

    安爭問。

    李延年道:“陳重器到了燕國之後,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也沒有召見永國和幽國的使者,整日遊山玩水,哪裏是來調停戰事的?而且北方十六國對於大羲來說,不過十六隻螻蟻罷了,根本無需派出一位親王親自出面。所以當時我就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後來想着,或許這位親王只是來北方遊玩的,順便把十六國的事解決。而且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沒必要親自接見各國的使者,甚至連各國的

    王他都沒必要見。”

    “他只需要派人帶着自己的口信過去,十六國哪個國家敢不聽從大羲的調停?”

    李延年又喝了一杯酒,看着安爭:“直到有一天,我負責引領着陳重器在燕山遊玩,陳重器忽然失蹤了。”

    安爭的眼神一凜,他知道陳重器的失蹤正是和自己的到來有關。

    李延年道:“當時我們全都慌了,整個禮部都亂做了一團,到處派人去找。結果找了五天也是音訊全無,到了第六天忽然接到了書信,說是陳重器已經離開了燕國返回大羲了。”

    他倒了第三杯酒,再次一飲而盡:“不對勁的地方就在於,那樣一位大人物失蹤了,燕王居然一點兒都不着急。禮部這邊已經急瘋了,幾次面見燕王,燕王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卻敷衍了事。按照道理,陳重器和他的隨從全部失蹤,燕王必然會調遣全部高手搜尋,但燕王的命令是......兵部,刑部,大理寺和天極宮的所有高手,一律不準輕舉妄動,誰膽敢私自出方固城,殺無赦。”

    李延年看了安爭一眼:“你說奇怪不奇怪?”

    安爭點了點頭:“確實奇怪。”

    但安爭心裏明白,燕王下令所有高手不準離開方固城的時候,正是從大羲來的那些高手伏擊自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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