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遮擋住眼睛,看清楚這二人,是李順和老秦。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停着一輛警車,無疑,這是他們目前的座騎。
這年頭警車到處都是,剛纔我過來時其實看到了那輛警車,只是沒有引起注意。
李順穿着長長的厚厚的風衣,領子豎着,半張臉被領子遮擋住,戴着墨鏡,頭上是一頂黑色的絨線帽子,看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老秦穿着一件半長風衣,同樣戴着墨鏡,光着腦袋站在李順身後。
兩人都站在那裏,貌似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走過去,看看老秦,又看着李順,然後說了一句:“回來了。”
“嗯”李順從鼻子裏嗯了一聲,老秦則衝我點了下頭。
然後,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李順太多不能問的禁忌,我不知話該從哪裏說起。
我擡頭看看天,又看看李順,然後掏出煙,給李順和老秦每人一顆,點着,自己也點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看着李順。
李順也吸了兩口煙,看着我,突然呲牙一笑:“雪很大。”
“嗯,很大。”我點點頭。
“她叫小雪。”李順又說。
“嗯”我又點頭,我知道李順說的她指的是小雪,自己的女兒。
“可是,她是在大雪天被人遺棄的。”李順又說。
“嗯”我看着李順的神情,墨鏡遮擋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此刻的目光。
李順擡頭看看天空,聲音突然有些低沉:“也是昨晚那樣的大雪天吧。”
聽起來,李順的口氣有些蒼涼。
我不想縱容李順繼續揮發他的情緒,說:“昨晚回來的”
李順沒有理會我,還是擡頭看着天。
我不說話了。
“那年那月,下着這樣的大雪。”李順喃喃地說着,伸手揉了揉鼻子,突然粗野地罵了一句:“混賬。”
我不知李順在罵誰混賬,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丟棄小雪的那對男女,抑或是在罵老李夫婦,還是在罵其他人。
一會兒,李順看着我的車子:“你的車子很乾淨,沒有雪。”
“嗯”
“我打掃的。”李順說。
“哦”我有些意外,原來車子上的雪是李順給我清掃乾淨的,他什麼時候如此勤快了。
“其實你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清掃。”我說。
“怎麼不領我這個情”李順摘下墨鏡,兩眼盯着我。
“讓你來幹這活,不敢當。”我說。
“操給我裝逼什麼不敢當。”李順說:“這車在這裏放了一夜吧”
“是昨晚雪太大,無法開了。”我說。
“車在這裏,人幹嘛去了”李順說。
“昨晚我和秋總在附近的小天鵝火鍋店喫飯的。”我說。
“哦”李順的眼皮跳了下:“你和秋桐一起喫火鍋的,大雪天喫火鍋,感覺不錯吧。”
我看着李順,尋思着李順說這話的意思,突然有些醒悟,接着說:“昨晚你就回來了吧其實你可以一起過來喫火鍋的。”
“哈哈,聰明到底你是易克”李順笑起來:“昨晚那麼大的雪,步行走那麼遠,很累吧。”
我從心裏升起一股涼氣,果然是這樣,李順不但知道我和秋桐昨晚在這裏喫火鍋,還知道我和秋桐一起步行回去的。昨晚我和秋桐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中。
但我不相信李順是專門監視我和秋桐的,我想起了段祥龍。
我看着李順:“你此次回來,恐怕不是爲了看我和秋總喫火鍋的吧”
李順一咧嘴:“你說呢”
我說:“昨晚,喫火鍋的時候,我在小天鵝見到了段祥龍。”
李順慫了慫肩膀:“然後呢。”
我說:“然後,我見到了冬兒和阿來。”
李順繼續說:“然後呢。”
“然後他們一起進了一個單間。”
“然後呢。”
“然後冬兒走了,阿來沒有出來,還留在那房間裏。”
“然後呢”李順繼續看着我。
“然後我和秋總就走了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說。
李順吸了一口煙,沒有回頭,說:“老秦,這事你怎麼看”
老秦也摘下墨鏡,說了一句:“此事必有蹊蹺。”
李順點點頭,看着我:“易克,你怎麼看”
我說:“我和老秦看法一樣,此事有蹊蹺。”
李順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將菸頭扔到地下,用腳狠狠踩了一下,然後說:“你猜對了,此次我回來,就是衝段祥龍這小子來的我倒要親自看看他到星海來幹嘛果然,那個阿來和他有聯繫,果然,他和白老三有一腿
“那個冬兒,你的前妻,現在是白老三的人,她昨晚和阿來一起過來,然後又走了,她必定是給段祥龍帶來了白老三的最新指示真遺憾,你曾經的女人,現在不和你在一條戰壕,走到了你的對立面走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我沒有說話,看着李順。
李順的眼裏露出兇光,表情猙獰了一下,說:“不管是誰,凡是和我作對的,凡是跟着我的對頭乾的,都是我的敵人我都不會放過,一個一個收拾看來,真的如你和老秦的分析,段祥龍吃裏扒外,在背後給我放冷槍了我對他不薄,他卻恩將仇報,看來,這小子真的是活膩了。”
“你此次回來,就是專門爲了驗證這個”我有些不相信李順的話。
“怎麼你不信”李順說。
“我可以信”我說。
“你必須信,我說什麼你都必須信”李順霸道地說。
“嗯,我必須信”我說。
“這就對了。”李順說:“易克,段祥龍雖然你是的同學,但是也是你的死敵,現在我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你想讓我怎麼處置他呢”
我不相信李順現在纔看清楚段祥龍的真面目,但是李順這麼說,我必須做出相信的樣子,我說:“怎麼處置段祥龍是你的事情,你是老闆,你做主”
“那好,那我就替你出一口惡氣,我讓他此次來星海就不要回去了,我把他葬在冰天雪地的北國,你看好不好”李順的聲音裏隱隱含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