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安愣住了。
慕以言不是在勸她，安慰她嗎？
怎麼……突然畫風就變了。
他居然說，她離開慕家也挺好的。
慕以言把摘乾淨的青菜，放進菜籃裏，擦了擦手，淡淡的開口。
“現在的離開，是爲了你以後能夠更好的，名正言順的回來。”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慕以言說的很是從容，輕描淡寫的：“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慕家的千金，是白家的私生女。那麼，你要是繼續以慕家千金的身份待下去，你只會更加不自在。”
“是啊……”
“要是，有一個更好的身份，能夠讓你重回慕家，你，願意嗎？”
慕以言的目光，忽然間就變得灼熱起來。
他目光灼灼，讓慕念安都不敢和他對視。
“什麼更好的身份？”慕念安問道，“難道你說的，是慕家養女嗎？”
“不是。”
“那……”
慕念安還想繼續問下去，慕以言忽然又轉移了話題：“你給我開門的時候，爲什麼在哭？”
“……沒有爲什麼。”
“是嗎？”
“就是，莫名的難受，想哭。”慕念安回答，“沒有原因的，眼淚就來了。”
“一個人，太孤寂了？”
“可能吧。”她點點頭，“這樣溫馨的房子，卻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只有一個人了。”
那種感覺，很難受。
好像，她被全世界遺棄了。
強烈的孤獨感和寂寥感，以及對未來，看不到絲毫希望的失落，籠罩了她。
好像，身在異國他鄉的感覺一樣。
“你不是還有我嗎？”慕以言說，“怎麼會是一個人？”
她擡頭，和他對視着。
五秒之後，慕念安低頭，把切好的肉，裝進盤子裏：“青菜洗好了嗎？”
她感覺到，慕以言的目光，太過火熱。
她不敢去深究。
怎麼……可能呢？
又怎麼可以呢？
他和她……
這輩子都只能是維持這樣的關係啊。
慕以言把洗好的菜，遞給她。
慕念安接過的時候，兩個人的手，不經意的，就碰在了一起。
她像是觸電了一般。
慕以言卻跟沒事人一樣。
“你……你出去吧，這裏，都可以了，不需要幫忙了。”慕念安說，“油煙重，這裏地方又小，不比家裏。”
他點點頭：“你注意點，別被油濺到了。”
“嗯嗯，放心吧，不會的。”
慕以言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正好，慕念安的包就隨手放在沙發上。
他擡眼，看着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隨後，慕以言從西裝內口袋裏，取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了她的包下面。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
三菜一湯，很家常，賣相也比較的一般。
慕念安盛了兩碗飯，拿好筷子，整整齊齊的擺好。
慕以言在她旁邊，坐下：“很香。”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下廚。”慕念安說，“我剛剛在廚房，偷偷的嚐了嚐味道，還不錯。”
“那，我是第一個，嘗試到你的廚藝的人嗎？”
她很認真的想了想：“算是吧。”
慕以言低低笑出聲。
“本來，我是準備給夏天做的。但她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只能下次。”
不然的話，他就做不了這第一個了。
他拿起筷子。
慕念安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
畢竟自己做的飯菜，還是很需要人認可的。
慕以言嚐了一口，點點頭：“不錯。”
她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心口：“那就好。”
慕以言給她夾菜：“你多喫點。”
她衝他笑。
慕以言也笑了。
“其實你笑起來，更帥。”慕念安情不自禁的說，“你應該多笑笑的，不應該板着一張臉。”
“既然，我這個樣子更帥的話，那，就更應該，只讓你一個人看到了。”
慕念安又是一愣。
今天的慕以言……很奇怪。
他和平常比起來，很不一樣。
但是，要慕念安說出來一個具體的，可能她又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了。
一頓飯，兩個人喫得很慢很慢。
一碗滿滿當當的米飯，兩個人都喫完了，一粒不剩。
桌上的菜，也統統喫完了。
慕念安放下筷子：“我去洗碗。”
慕以言按住了她：“我來。”
“額……你？”
“嗯。”慕以言說，“你做飯，我洗碗。”
她愣了愣：“真的……你要洗碗？”
慕以言直接用行動來證明。
看着他站在洗碗池的背影，慕念安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這是真的。
這是現實。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確切存在的。
不是夢。
慕念安坐在沙發上，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大概是知道，慕以言該走了。
他走了，這公寓裏，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人來了，又走了。
來來去去，她的世界裏，還是冷冷清清，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慕以言洗完碗，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慕念安已經“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要走了吧？我送你。”她說，“時間也不早了。”
她……這是在下逐客令？
慕以言微微皺眉：“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你也該走了。”
“這不就是在趕我走？”
慕念安看着他：“事情都做完了，你……也要回年華別墅了啊。”
她不希望慕以言主動說走。
那樣的話，她心裏會非常的難受。
既然都是要走的，早走晚走，又有什麼區別呢。
多留一會兒，只會讓寂寥在她的心裏，更多加重一分。
慕以言卻邁開長腿，朝她走了過來。
他站在她面前：“念安，我希望你明白，現在的情況只是暫時的。”
“……我知道。”
等白星離的案子宣判結束，也是她該正式離開慕城的日子了。
到那個時候，她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一個人，隨便流浪到哪裏，都可以。
“你並不知道。”慕以言說，“不過，很快了，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慕念安還是問道：“白星離必須坐牢嗎？”
“嗯。必須。”
“……好。”她說，“但我希望，他能活着從監獄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