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敘興奮的開口，臉掩飾不住的喜色，畢竟，這種情形雖然在曾毅的預料之，甚至，對曾毅而言，這算不得什麼。
可是，對於倫敘而言，他畢竟沒有官身，以舉人的身份審案，而且，還是第一次審案，得到了結果，肯定是十分興奮的。
哪怕是之前跟在曾毅的身邊，已經瞧見了不少次審案，甚至審問的還是知府、知縣之流的，起他所審問的差役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可這根本不妨礙倫敘心的喜意。
“說說吧。”
曾毅靠在椅子，臉帶着微笑，他是準備把倫敘徹底培養起來的，畢竟，如今倫敘其實已經算是和他在一條船的。
而且以倫敘的才能，現在他這若算是投資的話，日後在倫敘的身，絕對能夠收回更大的回報。
“開始的時候，主薄和縣丞兩人都是咬死了不鬆口。”
倫敘沉聲開口，雖然審問出了想要的東西，他心裏肯定是興奮的，但是，卻也不會真的忘乎了所以。
尤其是這個時候給曾毅講述案情經過，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在那麼激動了。
跟在曾毅身邊這麼久，雖說倫敘還沒學會曾毅這般喜怒不形於色，但是，他卻也知道，他該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目前而言，這或許對他的用處不大，但是，一旦爲官，必須要在很多事情都要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後來……那些個衙役有一個人先開了口……之後這些衙役的開口的速度也快了……。”
“有了這些個衙役們的口供，主薄和縣丞算是不想開口，也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只不過是嚇唬他們幾句，也全都招了。”
倫敘畢竟沒有爲官，跟在曾毅身邊的，所以，他如今的審案方式，已經有些受曾毅的影響了。
“全都簽字畫押了？”
曾毅詢問，對他而言，凡事不管面如何嬉皮笑臉的，但是，必須要謹慎，不說在這邊把案子給辦成鐵案，可回家以後，也不能讓人輕易給翻供了，若不然，到時候這臉面可丟大了。
“縣丞和主薄全都簽字畫押了。”
“可那些個差役們，大字不識，沒讓他們簽字，只是畫押。”
所謂簽字畫押，是在官府對犯人或者證人等等，進行問話之後，這些個對話被記錄下來，然後讓當事人簽下名字，同時按下指紋。
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是防止有些人隨時改口。
“既然他們大字不識一個，如何看的懂畫押的內容？”
曾毅嘆了口氣，道：“能做捕快的，有幾個真的大字不識的？還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你感覺這可能麼？”
說完這話，曾毅頓了頓，繼續道：“算是這些個捕快們全都是真的大字不識一個，可是捕頭呢？”
“捕頭平日裏指不定還要看些公之類的，他豈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
“畢竟他們也該聽說湖州府如今這情況了，而且，咱們既然來了歸安縣，定然不會無功而返。”
“而且，他們只不過是些普通差役罷了，本官雖然從未對官員用刑，可是，他們這些衙役們卻算不官員。”
“若是真把咱們惹急了，對他們這些個差役用刑，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想受皮肉之苦，亦或者是別的原因，是招供了不假，可是，他們大字不識一個，只是在供狀按了指紋。”
“日後若真的罪名太過嚴重，或者有開脫的機會，他們大可以矢口否認，這供狀的內容他們不知道……。”
“畢竟當堂翻供也並非是沒有的事情，更何況還是沒有簽字，只是畫押……。”
聽完曾毅的話，倫敘雙目有着一絲不可置信之色，過了許久，方纔愣愣的反應了過來，連聲音當都帶着一些的不可思議：“這不可能吧？”
“這些個差役們難不成是提前商量好的？”
“若不然，他們怎麼知道會有今個這麼一幕？”
倫敘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在城門前拿下所有差役，除了曾毅以外，他一人知曉，連萬達念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倫敘根本不擔心是誰泄露了此事，但是，正因爲沒人泄露，他纔不信這些差役們會提前商量好。
也正因爲這事情不可能提前泄露出去，所以，這些個差役們全都說是大字不識一個，他纔會沒有任何懷疑的相信了。
他倫敘也不傻，有些事情，他也是推斷過的。
微微搖了搖，見倫敘滿臉的迷茫之色，曾毅嘴角帶着一絲苦笑，輕聲道：“可別小瞧了這些個差役們。”
“別說是這些個差役們了，是三教九流的雜亂人等，也都有聰明絕頂之人摻雜在其的。”
“或許，這些個差役們不夠聰明，但是，他們畢竟平日裏都是在底層摸爬滾打的，或許在一些事情，更加的敏感小心。”
“畢竟湖州府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到此時，早傳遍了整個湖州府的境內吧？”
“這種情況下，這些個差役們尤其是得知了趙老頭他們被本官從知府大牢放了出來，還被留在了城內的時候，他們也該是會有所商量的。”
“畢竟，本官的行爲看來，可不是會輕易饒了某些事情的官員。”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們這些個差役們見慣最底層的市井百態，更是皮的很，那麼多人一言一語的，指不定會出了什麼連咱們都想不到的主意。”
曾毅從來都不小瞧任何人，甚至，街邊一個祈禱的乞丐，甚至都有可能曾經是一個富商，甚至是一個暗殺誰的刺客。
也只有時刻小心，不小瞧任何人，才能避免躲過了大風大浪，卻在小河溝裏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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