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是冷啊。”
朱厚照剛進大殿,嘴裏開始嘟囔了,同時道:“怎麼沒點火盆?”
“趕緊的,火盆端過來……。”
這麼冷的天氣,除非是出去玩,若不然在殿內的時候,朱厚照是絕對離不開火盆的,對他而言,若是沒有火盆,根本不想出被窩。
曾毅笑了笑,也沒吭聲,在他看來,火盆這東西,雖然有不小的作用,可是,晚休息的時候,最好還是熄了的好,所以晚睡覺的時候,曾毅寧可多蓋一牀被褥,也不點火盆的。
久而久之,他白天的時候,有些時候也會忘了這茬的。
“曾大哥,這奏摺其實感覺也沒什麼可看的。”
朱厚照順手從桌子拿起一道奏摺,臉帶着頗爲不耐煩的神色:“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些個臣子們這是出了事,往推,要麼是一點小事非要往大了說。”
“真是可惡的很,也不想想,他們一人一道奏摺,送進宮裏,最後會有多少。”
朱厚照能這麼說,這也變相的證明了他這段時間的確是認真的去看那些奏摺了,因爲不僅是朱厚照這麼想,算是曾毅,也是這麼看的。
或許是內閣那邊送來的奏摺是挑選過的原因,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總之,這些個奏摺的事情都是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其實,若是往深處想的話,這些個奏摺爲何奏,曾毅心裏其實也是能夠理解或者說明白的。
一些事情,在朝廷重臣眼,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朱厚照眼,是雞毛蒜皮的事情,甚至,在皇帝眼,根本是瑣事。
可是,這些因爲他們位置太高了,所以看的不同了。
好一個員外和一個乞丐,一錢對他們而言,自然是不一樣的。
所以說,這些奏摺送進宮,其實也沒什麼錯的。
“這在你看來,或許不算是什麼,可是,對於地方官員而言,不少事情可是大事了。”
曾毅笑着,拿起了今個送來的一道奏摺,指着面的內容,道:“這是請求撥銀子修橋的……。”
“或許,經過湖州府的事情,你在看到這道奏摺的時候,心裏會煩。”
“可其實,大多數地方修橋,是不敢如湖州府那邊的案子的。”
“且,修橋所花費的銀兩,對於你這個太子而言不算多,可是,對於地方官員而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若是一些貧窮的縣,地方士紳至多捐個幾百兩夠了,剩下的,可不是沒法弄了麼?”
曾毅緩緩開口,只不過是拿湖州府的事情和修橋的事情做了個較,然後又舉了一些其他的例子。
不爲別的,如今朱厚照不過是剛剛開始學着批閱奏摺,若是這個時候讓他對下面的一些地方官員的奏摺而感到不耐煩的話,日後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情呢。
“可這些個瑣事的奏摺,若是全都看的話,估摸着一天也閒不下來吧?”
“不是還有內閣麼?”
曾毅突然笑了起來,道:“你瞧如今內閣的諸位大學士,可不是爲陛下分憂麼?”
“奏摺大多數都是先送去內閣,內閣那邊全都要翻閱,然後寫條子,夾在奏摺當,然後送進宮來的。”
“這種情況下,陛下只需要大致掃一眼,也行了,根本不用費心去想什麼。”
說完這話,曾毅頓了頓,道:“其實,內閣的諸位大學士看過奏摺,寫在條子的方法,大多數都是不錯的。”
“若是碰到一些內閣諸位大學士也無法決定的事情,他們自會面聖的。”
“而且,若是真的奏摺太多,看不過來了,完全可以抽取重要的看,那些普通的奏摺,抽取一部分成,其餘的交給內閣處置即可。”
曾毅原本其實是不願意說最後這種方式的,雖說哪怕是當今聖,有時候也要用這種法子,可是,這法子若是說出來,絕對會讓朱厚照生出懶惰之心。
但是,曾毅心裏又害怕他若是不說出這麼個法子來,會直接給朱厚照帶來更大的壓力,所以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
果然,聽完曾毅的最後一句話,朱厚照臉揚起一絲笑意:“若是如曾大哥你說的這樣,那還算是不錯了。”
“若不然,那可真不成了。”
“那麼多奏摺,非要累死不成。”
說完這話,朱厚照楞了一會,道:“若不然,改天別讓內閣那邊送這些瑣事的奏摺了,讓他們送來些有用的奏摺。”
“要是怕耽誤了的話,可以抄來一些奏摺,這也成。”
曾毅眉頭皺了皺,朱厚照有這個想法,這無可厚非,但是,這個想法卻又不該有。
“什麼是無用的瑣事奏摺?”
曾毅嘆了口氣,苦笑着看着朱厚照,雖說這話對於朱厚照而言,肯定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罷了。
可是,這話既然能說出來,那代表了朱厚照的心裏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既然如此,曾毅絕對不能讓朱厚照心裏的這個想法萌芽下去。
“這些瑣事的奏摺,其實所關乎的事情,大多數都是普通百姓的事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普通百姓是水,這些瑣事的奏摺之事是水。”
“你可是萬萬不能有這想法的。”
曾毅也不知道他這話朱厚照到底能夠聽進去幾分,不過,他好歹是要說出來的,哪怕是朱厚照能聽進去一兩分,那也足夠了,當然,若是朱厚照左耳進右耳出,那他也沒什麼法子。
“好。”
朱厚照連連點頭,不過,瞧他這副應付的模樣,曾毅心裏明白,他絕對是沒有聽到心裏去,只不過是不想在聽自己囉嗦了,所以才點頭的,只不過,對於曾毅而言,他絕對不會一個勁的給朱厚照說教的,因爲他清楚,那樣只會讓朱厚照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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